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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确从后视镜看到江在寒的侧脸。

  他把手机递出去,就偏头看窗外。避嫌似的。

  他们从停车场排队转出来的时候, 太阳落得只剩个尖儿。程之煦虽然伤到手, 一点不在意也不娇气, 兴奋地跟江在寒讲他喜欢骑马,回去也要学,到时候给哥哥发视频, 等他超过江在寒就再来美国跟他哥较量一场。符确看到江在寒脸上的笑意,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今天天气好,A市地势平坦, 放眼望出去,尽是被落日染成粉橘色的薄云。

  此刻天已经全黑。

  高架上的强光路灯显得两旁隐在树丛中的住宅愈发幽暗,好像无边的深渊, 随时可能蹿出猛兽。

  后面车辆的远光灯让江在寒的侧颜变成漆黑的剪影, 符确看不见江在寒的神情。

  他应该也没什么表情。

  程之煦对着电话说“我就看看”、“我哥明天就送我去跟夏令营队伍会和”、“为什么不行啊反正都是玩”、“妈你别告诉我爸啊……喂, 爸爸……”

  这通电话讲了十五分钟。

  程之煦挂电话的时候像蔫掉的菜叶, 说:“爸妈说明天过来。”

  江在寒接过手机,有些发烫了。

  他短暂地嗯了一下,没有表现出意外或别的什么情绪, 轻声说:“我定宾馆。”

  ***

  程之煦今天玩累了,手掌的药重新涂一遍就睡了。

  江在寒在床边坐了一会,调暗落地灯从客卧出来,回到自己房间。

  符确回来没多久就出去了,说有点事。江在寒没开灯,在安静中站了半晌。手肘传来钝痛,他以为下雨了,看向窗外。

  并没有。

  他又看看自己,衬衫很脏,半边长裤也脏了,都是尘土。江在寒脱了衣服,才发现左侧胳膊红了很大一片,从肩向下,到接近手腕的位置,红肿中带着毛细血管破裂的血点,挺难看的。

  怪不得会痛。

  江在寒把脏衣服放进布篓,进浴室洗澡。被热水浇过的伤处,火烧似的痛。江在寒有些烦躁地把水温调低,胡乱冲洗一通。

  他去药箱找跌打药,想起来那几瓶给了周明远一直没时间再买。

  符确敲门的时候,江在寒正坐在小沙发上发呆。

  他条件反射地应了声“请进”,才想起自己只穿了睡裤。

  符确手里捏着棕色纸袋子,推门进来:“江老师……”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浴室的灯光从里间透出来。江在寒正从沙发上起身,背对着符确去拿睡衣。

  其实符确见过江在寒的身体,只是当时震惊于手肘上的伤疤,心里急着江在寒的高热,慌里慌张给人套了衣服裤子,事后想起来,只记得江在寒全身都很白。

  这会儿江在寒的背全然暴//露在符确眼前,背薄腰窄,伸手时突起的蝴蝶骨被灯光照出柔和的轮廓。

  看起来很滑。

  符确想起江在寒骑马时紧绷而劲瘦的后腰,在江在寒披上睡衣前,目光再次移到腰间。

  和他想象的一样。

  “有什么事吗?”

  江在寒摁亮了身边的落地灯。单手扣扣子不太顺利,但没办法,左手稍微弯一下就很痛。

  “江老师,你今天是不是摔伤左手了?”

  符确在路上偷偷注意江在寒的动作,没看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想着有备无患,跑去药店买了些药。现在看江在寒的动作,一定是摔到了。

  “没有。”江在寒不是故意逞强或怎样,他觉得这点程度算不上摔伤。“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看看。”

  符确不想再礼貌地询问。

  江在寒太能忍,就像Gerald说的,他觉得没关系。符确却觉得有关系,很有关系。从前他不在管不了,现在不行。

  符确揽江在寒的肩,动作很轻,说:“你坐下来,我看看好吗。”

  是问句,但语气不怎么像商量。

  江在寒肩膀颤了一下,想退,身后就是沙发。

  他坐下来,重复一遍:“不用,没关系的。”

  “江老师,骑马体验是我拉你去的,我要负责。如果你受伤了,那是我的责任,我有权利知情,是不是?”

  江在寒觉得这个论点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道理,但符确半蹲在他面前,明明是弱势的姿态,却理直气壮态度坚定,脸色还有点不高兴,倒让他莫名心虚了。

  “一点点,”江在寒说,“没有破,过两天就好了。”

  符确不接话,把袋子搁在茶几上,一手托江在寒的左手,一手推他的袖子。

  “手怎么这么凉?”知道江在寒贪凉,符确抬头看墙上温控板的数字。

  江在寒被衣袖的布料磨到,“嘶”了一声下意识往回抽手。

  符确皱眉。

  刚才掀起一小段,已经看到小臂有些肿。他动作很轻,布料也很软,只是碰到,江在寒就疼得缩手,怎么可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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