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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凛道:“臣等愿随殿下死战!”
众将皆道:“臣等愿随殿下死战!”
士兵陆陆续续响起了回应。
柳钟眼含热泪,这是大梁国土,和他的臣民。当他以为自己被遗忘抛弃时,还有人在苦苦支撑。他闭目收回热泪,再次睁眼时已然坚定,看向敌军阵营中的许思平,开口道:“许卿何以辜负皇恩?”
许思平不善言辞,跟薛凛对骂都灰头土脸,这会儿太子发问,他竟然语塞。他的官是先帝封的,如今听从秦愫的旨意。二臣贼子,为人不齿。许思平好歹是个读书人,他面上讪讪的,强撑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话太过可笑了,薛凛大笑起来。
许思平脑子飞快运转,抢在薛凛发话前大声道:“楚王豢养魔物,祸乱长安,劫持太子。太子已经成了楚王的傀儡!你们倘或相信,才真是中了妖魔的奸计!”
眼看情势不对,睁眼说瞎话。许思平这逆贼当真是厚颜无耻。
柳钟斥道:“皇叔为镇守长安舍生忘死。要不是他,孤岂能活命。许思平,你投敌叛国,还敢在此颠倒黑白,你才是一等奸邪!”
许思平被骂得面红耳赤,道:“人人亲眼目睹,楚王的女徒弟化身魔物,率领长安妖兽攻破驱魔司大阵,岂能有假?太子殿下一定是被蒙蔽了心智。”
柳钟勃然大怒:“你住口!”
说别人可以,唯独说柳章不行,这正好踩在他的逆鳞上。
柳章倒是心平气和,道:“不必与他做口舌之争。”
长安之事,黑白是非,每张嘴都有每张嘴的说法。公道自在人心,哪里是几句话能争辩清楚的。柳钟权且压下怒意,道:“许思平,你仍称孤为太子。孤岂不知,天下还有一臣侍二君的道理?”
许思平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在女陛下的旨意中,太子已然是个前朝余孽了。
柳钟道:“你做了大梁十几年的官,资质平平,却做到了五品知州。朝廷从未亏待过你,你却恩将仇报。百姓视你为父母官,你却率兵前往攻打幽州。甘愿沦为逆党的走狗,行不忠不义之举,罪该万死。”
太子一句句审判他,诛心剔骨,宛如凌迟。
许思平破罐子破摔,道:“太子殿下同我谈忠义,未免迟了些。”
柳钟接着道:“你固然无耻,尚存几分仁孝。秦愫抓了你妻儿老小,你不得已屈从,是为亲人的缘故。孤倒要看看,你今日是不是也要丢掉仁孝二字?”
后头两名精兵押上一个小男孩,站到火光下。精兵拔掉男孩口中塞着的布条。
男孩大叫道:“爹!”
许思平被叫了个魂飞魄散。那是他亲生儿子。儿子怎么会在太子手中。
小男孩哭叫道:“爹!快救我!”
许思平瞬间手足无措,喊道:“孩子,你怎么来了,你娘呢?”
小男孩道:“娘在后头,祖母也在后头。爹快救救我们。”
许思平妻儿老小,都被秦愫关在百里之外的原州。太子如何能
在秦党眼皮底下把人劫出来。难道说,他们带着五万荣南军,推平了原州,一路打到这头来的?他越想越不对劲,难怪谢秋泓一直装死,任由阳州被围,毫无反应。
原来是闷声吭声憋大招。
如果原州都被拿下,自己带着两万兵马,岂不是刚好被瓮中捉鳖。许思平脑中乱成了一锅滚沸的浆糊。儿子的哭声撕心裂肺。他当日投诚,就是想为许家留个后,让老母亲暗度晚年。现在人到了太子手中,还是活不成。
副将见场面混乱,提醒道:“大人,小心有诈!”
许思平心乱如麻。他儿子的声音他能听不出来吗?太子竟做了挟持人质之事。
柳钟道:“许大人府上三十六口人,都在孤军营中做客,可要一一相见?”
许思平道:“稚子无辜。太子仁厚,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柳钟道:“孤从未为难他。许大人是位好父亲。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投诚。却不曾想过,他有你这样一位叛国的父亲,能不能平安长大。幽州断水断粮,又有多少位和你一样的父亲,要眼睁睁看着孩子丧命。许思平,你已走错了路,令你的孩子受辱蒙羞,还要一错再错吗?”
许思平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孩子的哭声肝肠寸断,他恨不得替儿子受死。两相折磨,苦不堪言。他又何尝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柳钟道:“收手吧,许思平。”
副将见上司动摇了,立马道:“太子仁厚,定然下不去狠手。大人切莫糊涂。”
柳钟立即把剑架在了小孩的肩头。小孩尖叫起来。许思平浑身打了个冷战,差点踩空,从战车上扑下去,忙道:“别!”他从看到儿子那刻就失了理智,道:“孩子是无辜的,太子殿下,您饶恕他。”
柳钟厉声道:“即刻退兵!”
许思平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军,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心情沉重而复杂,整个人快要被压垮,千头万绪,全部集中在瞬息间爆炸。似乎太子带着千军万马,已然攻破原州,剿灭他们也不在话下。似乎丛林中藏着豺狼虎豹,即刻会冲出来将他的孩子撕碎。
远在长安的女陛下更加凶残,靠一封圣旨,牵他做提线傀儡。他是提线傀儡,替死鬼。她让他去屠城!许思平在这般进退两难的绝境中,品出几分荒谬的可笑。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他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