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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务必要让康国公府和齐王、魏王知晓-
“我知道了。”
这是楚王清早第二次见到昭阳宫来人。也是他从第一次见到昭阳宫来人之后,说出的第二句话。
这次来的女官亦是云贵妃身边最得用的几人之一,位在六品,寻常有事,也曾用亲近仆从甚至类似于乳母长辈的口吻劝说过六殿下,今次传话,却不敢在六殿下面前多说一言。
殿下的表情……
确定她传话无误,六殿下也绝对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女官便悄然退出。
楚王安静地伫立,片时,甩下手中乱了穗的刀。
“呵。”
他迈步向前:“父皇还真是,一如既往……”轻诺寡信。
“去校场。”他命张岫,“你回去。若夫人醒了,和她说不必等我,先用早饭。我上午——一个时辰内,便回。”
“是!”张岫抱拳。
他忙架好自己手中的枪,又收好被殿下甩在地上的刀,擦身更衣,收拾得整齐,均匀了呼吸,才快步向云起堂回去。
殿下这是……真气得狠了。
虽然尽知宫中动向,心中也愤怒担忧,但在夫人面前,张岫没先透露一个字。
这件大事,还是看殿下怎么和夫人说。
青雀也没和人说起她要做王妃了。
虽然她兴奋到三更都没能闭上眼睛,直到楚王握着她的脚腕和腰又让她累了两次才睡着……但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等陛下的圣旨,才能真正开始欢庆。
连封侧妃那次,楚王府都是等到圣旨才开始修缮王府,这次是封正妃,理应更加慎重。
可她能控制住说出的言语,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笑。
“殿下一回家,夫人的气色又好了许多。”还不知情的碧蕊笑说。
“他回来了,我当然高兴。”
青雀笑着,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肤白唇红,眼眸明亮,欢喜洋溢在通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不必妆饰便透出明媚的光泽。
谁遇到这等喜事会不高兴?
她对自己说,人之常情。
今日正是休沐,承光不上学。青雀起得不算太晚,没耽误用饭。
和孩子们用过早饭,楚王还没回,青雀便又叫来张岫,试探着问:“殿下是去做什么了?”
以前,楚王会告诉她他的安排,让她知道他一日会去什么地方,又会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不说的,她也不会多问。
今日她觉得……她可以问了。
“殿下是去校场操练了。”张岫笑道,“就在府里,所以过会就回来。”
“殿下可才到家两日啊,”青雀感叹,“这就歇好了吗。”
才打了快两年仗回来,路上奔波一个月,前夜和昨日还都和她有那么多次……
“咱们殿下是精强力壮,远胜常人。”张岫便笑道,“从前打东夏的时候也是,我们都累得和死狗一样,殿下还能再点人去突袭。”
“若不盛壮,也成就不了这番功业。”青雀赞同。
若非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远胜常人,他也不能受了那么多伤还恢复完全,不能在酗酒一整年后还有力量掌兵,不能连番征战,常几夜不睡,还从没因劳累生过一场大病,不能——
青雀微怔。
上一世,他似乎一直不问世事到景和二十九年——今年。
她想起来了。正是今年八月,他回朝重任兵部尚书,宋檀有足足一个多月都沉着脸,直到十月初,他离京赴边。
两年后,景和三十一年,他二十八岁,于冬日奇袭西戎,首获大胜,随后,便死在了冬夜的军帐里。
主帅身死,大军被迫撤退。
朝廷没查出有人谋害。
从今世看,圣人渴盼功业成就,应不会纵容其他人在功业未成时便暗行谋害。
楚王毕竟是人。是凡人,便为血肉之躯,并非钢铁打就。他也会有极限。
或许,上一世,他颓丧酗酒的那五年,终究还是触到了他身体的极限……吗。
——都过去了。
青雀让自己想。
他早已断了酗酒。西戎国灭,他也平安回来,不会再死在冬夜的军帐里了。
“殿下平常是让吴院判诊脉?”她问,“这几年,殿下甚少在京,我想请太医来给他诊一诊身体,他都没有时间。”
“其实也不拘是哪一位太医!”张岫忙说,“只要能让殿下听大夫的话,好生歇息几个月,想必就无妨了。”
他脸笑成一朵花:“我们劝殿下,殿下要么不听,要么听了也不应。这两年,我猜是夫人常劝殿下保养,殿下还真比从前多注意歇息了——我算了,殿下征西戎比征东夏的时候,每日多睡大半个时辰呢!现在辽东和西疆都安定了,南边也不开战事,殿下以后常在家里,正该修养身体!”
“好,我知道了。”青雀笑道,“我一定尽力,也不辜负了你们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