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0

灵流的冲击下扬起漫天飞灰,无边夜色下,六气凝成的大阵被触发,以城门为中心,围绕着整座青铜城展开,仿佛一层火罩将整个城池吞没。

  “小心!”

  汲隐这句话是对着珑玲和那个叫阿拾的少年说的。

  他们站在大阵边缘,就如白日那名投身阵中消失不见的墨家弟子一样,灵流掀起的巨浪自上而下,随时都将拍在他们身上。

  珑玲余光瞥了一眼,并未挪动。

  他们本就是为入阵而来,她当然不会躲,只不过——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这里很危险,你得离开……”

  指着她的剑尖未动。

  然而大阵覆压而下之时,汲隐看到那少年抬眸注视着气势磅礴的阵头,毫不犹豫地揽住少女的肩,与她一并消失在大阵阴影下。

  汲隐:……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汲隐大人。”周围的墨家弟子等着他示下。

  巫山秘术大阵全开,恐怕此刻全城人都已惊醒,若不破阵,就算外敌不攻入,他们内部也将大乱。

  只是……

  他们与巫山交锋百年,也算见识过不少巫山秘术,但这样的围城大阵,还是第一次见。

  里面,究竟会有什么古怪?

  汲隐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冷声道:

  “入阵。”-

  珑玲在天旋地转的余韵中睁开眼。

  天地一片纯白,周遭空无一物,珑玲目光逡巡一周。

  阿拾呢?

  珑玲身形微动,却又突然低下头,发现自己手握屠刀,立在案板前,前方铁杆上悬着一只只白胖猪仔,流水般从她面前划过。

  还没来得及思考,珑玲已经先一步取下钩子上的猪仔,刀法利落地剁起肉来。

  她方才在找什么来着?

  一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中掠过,但思考的那根神经仿佛生锈,只有眼前温热的肉和锋利的刀流畅得不需要思考。

  挥刀,斩下去,它们的动作在她眼里都太慢了,竭尽全力地反抗也是无用。

  “珑玲,你做得很好。”

  身侧不知何时响起一个女人温柔的嗓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绣着银花的浓紫衣袖下伸出。

  “这里再利落一点,珑玲,抛去那些杂念,你可以做得更好。”

  她衣袖间的朦胧女子香,驱散了案板上越来越浓的腥臭味道。

  珑玲心跳得很快。

  “是这样吗?”

  她转过头,神情雀跃的脸上有飞溅的血珠,她手中屠刀变成了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满地血污,横倒在地的断颈汩汩涌出鲜血。

  紫衣女人不语,珑玲回头看去,发现原本断首而死的人竟站了起来,只带着身子跌跌撞撞跑走了。

  珑玲顿时神色惶然,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般无措地抱着剑,等待着紫衣女子的责罚。

  她抬起手。

  “没关系。”

  珑玲紧闭着眼,没感觉到巴掌落下,只有宽厚温暖的手掌拂过她发顶。

  她嗓音温柔,眸中神情比语调更加温柔。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这样的,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啊。”

  “我们从头再来。”

  珑玲怔怔然仰望着她,如孩童依靠着坚不可摧的靠山。

  她转过身,数不清的尸首从血泊中缓缓站起,浩浩荡荡看不见尽头,而她一人一剑,迎上这永无止境的杀戮。

  紫衣女人在她身后微笑,珑玲握紧了手中剑。

  下一刻,笑容凝在紫衣女人的脸上,视野天旋地转,她整颗头颅咕噜噜滚至少女脚下。

  鲜血从剑端坠落,一刹间,四周景物灰飞烟灭。

  熏炉吞吐云雾,远在巫山深处的师月卿,静静看着棋盘上那一枚粉碎的棋子,金光流转的瞳仁仿佛通过盘上棋子,看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珑玲站在初始的一片雪白天地间,眼瞳终于有了聚焦。

  弯臂擦了擦肩上看不见的污血,那张白玉茉莉似的面庞没有表情,只是嗓音平静地道:

  “「商君方升」你用得还不够好,再练练吧。”

  当幻象中的蔺苍玉说出那番话时,珑玲就已经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了。

  法家功法有法、术、势三种手段。

  法,是从具有天地信力的律令中借规则之力;术,指具体的招式技巧;势,则是法家运用律令规则的力量,构筑一个特殊灵域。

  在这个灵域内,如何困杀,如何破境,都由控制灵域的灵修主宰。

  这点,珑玲六岁在卫宫受法家名师指点时,就已经知道了。

  珑玲还很清楚,以师月卿的实力无法构筑自己的灵域,所以眼前困住他们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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