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谢白洗手出来,摸黑出了通道。

  舞会大厅里群魔乱舞般打架的贵客们在秦老夫人的坐镇下都勉强安定下来了。

  佣人点亮了蜡烛,放在那些原本是用来当摆设的华丽烛台上,倒将这片狼藉之地变得暧昧温暖起来。

  摇晃的火焰照亮一张张面具下鼻青脸肿的面孔。

  但大多数人倒不生气,反倒更有兴致,凑在一起打打闹闹骂骂咧咧的,活像一群街头集结的混混,哪里还有灯亮时的雍容尊贵。

  谢白静静看着,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看着怪好笑的,是不是?”

  是秦筝。

  她一直混在人群里不分敌我的出阴招,被人看到了就立刻装作劝架,倒也玩得很开心,语气也颇为兴奋:“没想到平常高高在上讲究体统的大家还能有这么一面,挺可爱的。”

  “是吗?”谢白看她一眼,又看回那些重重叠叠的影子:“我倒觉得很像一群天黑才露出獠牙眼冒绿光的鬣狗,滑稽但不可爱,挺恶心的。”

  秦筝愣住了。

  谢白一直都是个冷冷清清说话温柔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恶心”两个字。

  来不及多想,那边秦老夫人一眼瞧见了他们,立刻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谢白眯了眯眼,人虽然走近了,但面对他姑妈要他帮忙陪客人说话的要求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烦得很,”他兴致缺缺,脸色也冷,“我出去吹吹风。”

  说完他就走了。

  这下愣住的变成了秦老夫人。

  “他很讨厌超出预料的事,估计心情真的很不好。”秦筝讪讪的说。

  秦老夫人想到楼上那个正在发疯的儿子,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去吧。”

  ·

  外面风很冷。

  谢白一出来就被吹得衣领翻飞头发也乱飞。

  他没上甲板,一路弯腰穿来跳去,到了侧面的廊檐下。

  栏杆下浪潮无声卷起,他望着那些雪白的浪尖,手摸进了衣兜里:“船长室附近是不用想了,远离游轮——”

  他琢磨片刻,突然抬头往船尾的方向看去。

  那边的船板下放着好几只救生艇。

  可在这样灯光都没有的夜里下海……

  男人笑了一声:“叶空,你可欠了我一笔大的。”

  他转头向船尾走去。

  没两步突然又停下脚步来。

  方才还大刮特刮的风突然静止了,现在飘下来的,雪白的粒子。

  ——是雪。

  谢白看着指腹上缓缓融化的雪花,放下了手,继续往前走去。

  ·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窗台上,险些一头仰过去,好在被他自己及时抓着窗框稳住了身体。

  风卷着湿润的冰晶扑进窗户,覆盖了男人伤痕累累的身体。

  下雪了。

  他呼吸间全是凛冽的水汽和自己的血。

  刚才挨的那一下实在是太重,他觉得说不定他的肋骨已经裂开了。

  同样的痛觉还来自身体的很多地方,比如腿、胳膊、背部、还有腹部……

  无处不在的剧痛下他撑着身后的窗台让自己勉强站直,却又在站直的瞬间软了一边膝盖再次险些滑倒——又再次靠手撑住。

  “很强的身手和毅力。”于先生象征性的鼓鼓掌,“要不是对手是我,你应该早就逃走了。”

  他身上也有不少伤,面具都裂了大片,但比起温璨显然轻松不少。

  温璨不说话。

  于先生便再度上前。

  慢条斯理走了两步,一道轻幽的声音响起来。

  “你想打死他吗?”

  不到五米的位置,漆黑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这么靠近了。

  在一片翻倒砸碎的桌椅之中,她一双眼睛不含任何情绪似的,紧盯着窗边喘息的温璨。

  盯他凌乱的头发,血红的嘴唇,还有手上不知不觉浸满血的绷带。

  她盯着温璨,可于先生毫不怀疑,自己在她余光里只要再动一下拳头,她就能毫不犹豫地开枪。

  “我怎么会打死人呢?顶多让他不能行动而已。”

  于先生又做投降状。

  “我不相信。”少女平平静静的说,“你的身手太可怕了,我觉得你再给他来一下他就会死。”

  于先生叹了口气:“好吧,我一下都不来了。”

  “你在开玩笑?”

  一旁的保镖烧红了眼跳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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