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古往今来,人类对于美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向往。

  这是一种无法抵抗的本能。

  在校园里,这种本能就更加毫不掩饰了。

  即便夏沁伊只是匆匆掠过,却还是被眼尖的人看见,推搡身旁人的手臂,窃窃私语。

  耳边不断传来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兴奋尖叫声,孙瑾安朝身后看去,一堆女生明明已经激动地快要晕过去了,眼神里竟然还能带着礼貌的克制,却还是不难看出欣赏和向往。

  男生就没眼看了。

  有以为是在看他而故作深沉的,有三三两两呲着大牙推推搡搡的,有脸红挠头的,还有空气投篮的。

  直到那道惊艳动人的身影彻底不见,周遭的喧嚣声才逐渐消弭。

  孙瑾安神色恹恹地重新坐回树荫下。

  刚才,她被夏沁伊无视?

  显然是的。

  连何语默都看出来了,为此还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安慰了她一下。

  孙瑾安笑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大家聊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歇了大约十分钟,集合的哨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尖锐的哨音宛若一连串令人心魂颤抖的招魂铃。

  孙瑾安跟何语默分别在方阵的两头,道别后,孙瑾安径直朝方阵尾端走去。

  刚一入列,耳边就传来一声嗤笑。

  “还以为你跟夏沁伊关系有多好,原来是条一厢情愿的哈巴狗。”

  刚才孙瑾安在林荫路跟夏沁伊打招呼被无视的情形,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见她不敢吭声,小白毛笑得更加猖狂,“我查过你的档案,孤儿一个,除了那么一点姿色,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就这还想抱学生会主席大腿?你不会以为替人打抱不平几句就能卖个人情让人记住你吧?现在好了,众目睽睽跟人打招呼套近乎,没想到人根本不叼你,啧啧,我都替你脸红。”

  孙瑾安紧抿着唇,没搭理他。

  哨声一响,新一轮的炼狱要开始了,小白毛没再说话,只是在训练的时候,总是皮笑肉不笑地斜孙瑾安一眼,眼里满是嘲弄。

  孙瑾安一以贯之无视小白毛。

  直到第七次“向前看”的时候,陈教官率先忍不住了。

  “秦耀!”

  “到!”

  “出列!”

  “是!”

  “表演系的是吧?”陈教官踱着步子走到秦耀面前,严肃警告他,“你以为抹这么厚的粉,就是戴了一层面具了?做好你的表情管理,再色眯眯盯着人家女生看,就原地罚一百个俯卧撑!”

  秦耀:???

  “色眯眯?不是,教官你……”瞎了?

  “噗嗤。”

  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了声,整个方阵哄然大笑。

  陈教官厉呵一声:“不许笑!谁再笑就跟他一起罚!”

  所有人立马噤声。

  陈教官威严地扫了一眼方阵,旋即命令秦耀归队。

  秦耀想辩驳几句,但怕教官会直接体罚,只能铁青着脸回到队列,整个上午再也没朝孙瑾安的方向看过一眼。

  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些,孙瑾安暗自松了口气。

  诚如小白毛所说的,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既解决不了问题,也惹不起麻烦。

  没强大之前,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学会闭嘴。

  这是在她小学六年级替同桌出头,跟男生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时,夏阿姨教她的道理。

  那天,夏阿姨还给她找来一位散打教练。

  后来,班上的男生再也没有欺负过她和同桌。

  她高兴地跑到夏阿姨工作的艺术馆,亮出她稚嫩的肌肉线条,在明媚的阳光下信誓旦旦对夏阿姨保证:

  “等我长大了,也要保护你。”

  ……

  午休时分,火爆的三食堂如往常一样,如火如荼地准备迎接它的高峰盛况。

  孙瑾安站在食堂窗口里面,洗得白净的手正握着一柄银光锃亮的大铁勺,犹如古希腊掌管饭勺的神,那严阵以待的样子,惹得跟她一起打饭的食堂阿姨笑声连连。

  “小安啊,不用紧张,你放心抖……咳,打饭,有阿姨给你撑腰呢,别怕。”

  “好,谢谢宋大厨。”

  孙瑾安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说话的声音脆甜脆甜的,顿时宋阿姨的心就化了。

  一想起家里两个熊儿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但凡生个像小安一样的贴心小棉袄,她也不至于在孩子们眼里变成一个抡勺的母夜叉。

  抖勺是项技术活儿,孙瑾安一开始还掌握不好,在宋大厨的指导下打了几道菜也就愈发熟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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