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凌彻眼眶发酸, 他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问题想问,可他却无从开口。
怕揭开淮月的伤疤让他再疼一次,也怕无意触及到禁区,让已经对他敞开心扉的淮月受到伤害。
可他太心疼了, 光是猜测就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腰间的手臂勒得很紧,透露出主人的心绪,淮月被勒得有些疼,却丝毫没有推拒,反而伸手揽住了凌彻的肩膀,让这个拥抱契合得更加紧密。
他早就发现凌彻情绪不对,只是顾忌着小乐,在车上没有多问。
结合之前发生的事,他几乎不怎么费力便猜到了凌彻情绪变化的原因。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凌彻回过神,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他不想给淮月压力,却没能藏好自己的情绪。
凌彻用侧脸去贴了贴淮月的脸颊,想把自己的失态归结于太过想念:“我——”
“我唱过很久很久的戏。”
凌彻动作一顿,垂眼看向淮月。
淮月的目光虚落在空中某处:“从我八岁那年开始,唱了整整十一年。”
淮月从未想过他会主动向人讲述他的前世,他曾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会守着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那不仅是他的软肋,更是他之所以是他的过往,是他的来处,是回不去的故乡。
一个人的一生浓缩在词句里,或许只有短短的几行,淮月年少夭亡,能讲的也并无多少大事。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有余,如今回忆过往,更生恍若隔世之感。
淮月心底万般思绪,复杂难言。
讲述到他的死亡时,淮月语气平静,因为没有仇恨的对象,他甚至连仇恨都快要淡忘。
淮月凝神去想,试图在记忆里找到安王的模样,却是徒劳。
安王,还有那晚在画舫上奉命抓他的侍卫和家丁的面孔,都已经在记忆里模糊。
淮月怔怔地停下讲述,目光无意识地在虚空中晃了晃,下一瞬,腰间猛然加重的力道便唤回了他的神思。
“别想了宝宝,”凌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极为温柔,像害怕碰疼他,“不想了。”
淮月静静地靠在凌彻的怀里,半晌才道:“其实我已经快要忘了。”
他语气很轻,凌彻却在这一刻蓦然感觉到一种几乎将人淹没的巨大哀恸。
他想到在江城民宿的那一晚淮月喝醉后崩溃无声的哭喊,想到淮月对水的惧怕,对小荣这个角色的感同身受。
他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却连恨意都无处安放,即使他忘了他们的模样,可这样的伤害却在他生命里刻下了那样无法抹灭的痕迹。
凌彻眼眶发烫,喉间像哽着什么,压得他嗓音沙哑。
“是我不好,我来得太晚了。”
淮月左手掌心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很浅,或许是因为当时曾在伤口反复摩擦,几个月过去了都没能消除。
凌彻握着淮月的手,想到两人初见时那对于淮月几乎是宿命般重演前世的场景,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愧悔。
胸口疼到发麻,想到淮月前世今生的经历,他几乎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淮月被凌彻的情绪感染,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想说没关系,想说都已经过去了,想说幸好有你,一点也不晚……
掌心里突然感受到的湿热打断了他的所有言语,他怔怔地抬眼看向凌彻。
凌彻腮边的水迹犹在,嗓音像被砂纸磨过,眼底一片血丝。
“我来晚了,对不起。”
淮月用力地埋进凌彻颈窝,终于泪如雨下。
两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为了这些年的委屈痛哭。
……
剧组的消息传来时,淮月正抱着瓶瓶靠在沙发上发呆。
他之前哭了一场,还有些没缓过神,瓶瓶像是也感知到他的心情,慷慨地躺在他腿上露出了毛肚皮。
淮月听到提示音,一边摸着毛肚皮一边打开消息。
凌彻拿着冰袋从厨房出来时,手机也正好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孟衡。
凌彻接起电话,另一只手不耽误地给淮月冰敷眼睛,淮月要伸手接过来自己弄,凌彻却躲了躲,不愿给他。
“乖,闭眼睛。”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凌彻看了眼屏幕,通话仍在继续。
“不说话挂了。”
孟衡憋了半天,痛心疾首道:“几天不见你已经变成这样的禽兽了吗?”
凌彻懒得解释:“挂了,我问过他再告诉你。”
凌彻收起手机,把冰袋换了一边,轻轻摸了摸淮月的眼睛:“冰不冰?”
“不冰,刚刚好。”
淮月仰着头,哭过之后鼻尖还有些红,看上去又乖又可爱,凌彻没忍住凑上前印了个吻。
“孟衡的生日打算去海岛过,邀请我们一起,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