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阎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影子里钻出的细须正沿着他的小腿往大腿攀爬,每一根都像烧红的铁丝,在皮肤上烙出蜿蜒的焦痕。
他能听见肌肉被扯动的“嘶啦”声,能闻到焦糊的皮肉味混着裂隙里阴湿的腐气往鼻腔里钻。
但他的视线始终锁在生死簿残页上——37.9%,数字的小数点后第二位还在跳,像根扎进视网膜的针。
“还有时间。”他的声音裹着血沫,却比刚才更清晰,“如果我能解析这段侵蚀路径……”话没说完,细须突然缠住他的腰,猛地一拽。
林阎踉跄着撞在裂隙的石壁上,额角磕出一道血痕,残页险些脱手。
“你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
黑山老母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林阎抬头,看见她半透明的躯体正泛着幽蓝的光,指尖凝着枚鸽蛋大的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着细碎的星芒,“这是初代修真者对抗影噬的失败记录。”晶体落在他掌心时,带着不属于活物的凉意,“或许对你有帮助。”
王书生几乎是扑过来的。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指节抵在晶体上,晶面立刻泛起蓝光,无数细碎的光影在他瞳孔里跳动。
“灵魂剥离术……”他的声音突然发紧,“他们用术法强行分割被侵蚀的神识,结果整座玉衡峰的修士都疯了——神识碎片卡在因果链里,像被线串起来的木偶。”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你打算怎么做?”
林阎没立刻回答。
他盯着掌心里的记忆晶核,眼前闪过白棺案里那具被尸毒菌侵蚀的尸体——紫外线灯照上去时,那些透明的菌丝会因为蛋白质变性蜷缩成团;闪过老狗坟里的腐雾,看似混乱的轨迹其实暗合地脉走向;闪过饕餮羊灵体内的幽泉孢子,在辣椒素刺激下暴露出的分裂规律。
“我要让它吃掉我。”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疯劲,“然后反杀它。”
“你疯了!”
沈青的短刃“当啷”砸在地上。
她冲过来抓住林阎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
林阎这才注意到她眼眶发红,睫毛上沾着没掉的泪:“上回你用紫外线灯照白棺,我以为你只是胆大;老狗坟你蹲在泥里画腐雾轨迹,我以为你是轴;可影噬是混沌本身——”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你会死的。”
林阎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烫得惊人:“沈青,你记不记得饕餮羊灵被辣椒素刺激时的样子?”他指腹蹭过她手背,“混沌不是无序的,它只是遵循更高阶的规律。我看过的每一个案子,都是它在给我出题——现在,该我交卷了。”
沈青的手指在发抖。
她望着林阎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残页上,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裂隙里的风卷起她的发梢,露出她咬得发白的嘴唇。
王书生的晶核“啪”地碎成齑粉。
“他说的对。”他扯了扯皱巴巴的道袍,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影噬侵蚀的是因果链,而生死簿残页……”他看向林阎手中泛着金光的残页,“是能改写因果的笔。”
赤焰道人始终没说话。
他倚在裂隙口的巨石上,玄色道袍被黑雾染得斑驳,此时突然抬手指向林阎的影子:“开始吧。”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我倒要看看,这混沌养的蛊,能不能养出个逆命的主。”
林阎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影子里的细须在欢呼,像闻到血腥味的群狼。
他闭上眼,将残页按在胸口,念出那句在心里滚了千百遍的口诀:“封灵溯本,以身为瓮——开。”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这次不是灼烧,是无数冰锥在往骨髓里钻。
林阎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咔咔”的裂响,听见识海里传来影噬的尖啸,像婴儿啼哭又像古钟长鸣。
他强迫自己放松,任由那团乱麻般的黑雾缠上意识——这是他设的局,他要在黑雾里找那根最细的线,那根能勒断混沌咽喉的线。
“进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现在……该轮到我了。”
沈青看见林阎的眼睛突然变成猩红。
那抹红只闪了一瞬,就被更亮的金光覆盖——是生死簿残页的光,从他指缝里漏出来,像流淌的熔金。
她想冲过去,却被王书生拦住。
老学者冲她摇头,目光锁在林阎逐渐被黑雾包裹的身影上:“他在和影噬抢时间,现在任何干扰都会让他前功尽弃。”
赤焰道人突然直起身子。
他望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那里有某种更庞大的存在在苏醒,像巨兽从沉睡中抬起头。
“抓紧时间。”他对空气说,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紧迫感,“那东西察觉到不对了。”
林阎听不见这些。
他的意识正沉入一片黑暗。
那里有无数光点在漂浮,每一个都是他经历过的案件:白棺案的紫外线灯在闪烁,老狗坟的腐雾在重组,饕餮羊灵的孢子在分裂……这些光点突然连成线,织成一张网,网的中心,是影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