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阎是被一阵钻心的头痛疼醒的。
他原本蜷缩成虾米状的身体猛地绷直,喉间溢出半声闷哼。
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抠进石缝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灵海深处被腐蚀的余痛,像有无数细针正顺着经脉往脑仁里扎。
"醒了?"赤焰道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耐烦的关切,"先别急着动,魂血反噬没那么快消。"
林阎缓缓睁眼,首先撞进视线的是沈青的脸。
她正半蹲着,发梢垂落扫过他的额角,手里还攥着块浸了凉水的帕子。
见他睁眼,她睫毛轻颤,帕子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下来,在他锁骨处洇开个深色的小圈。
"疼。"林阎扯了扯嘴角,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比上次被厉鬼撕魂还疼。"
沈青没接他的调侃,反而用帕子轻轻按了按他额角——那里正渗着冷汗。
她的手指比帕子还凉,带着点茧子的触感:"你睡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林阎心头一跳。
他记得昏迷前残页里的倒计时才跳到"72",现在......他忙调动灵识往识海深处探去。
残页悬浮在灵海中央,暗红的光像活物般流转。
原本被锁链困住的影噬此刻安静得反常,墨色的雾气团缩在囚笼角落,连触须都收得整整齐齐,倒像是被驯服的恶犬。
"应该......结束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不对劲。"
黑山老母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具由银光凝聚的虚影本已淡得快要看不清,此刻却突然凝实几分,连衣袂的褶皱都清晰可辨。
她伸出半透明的指尖,轻轻触向残页边缘——指尖刚碰到那层红光,便像被火灼了般猛地缩回。
"它太安静了。"她盯着自己泛着涟漪的手掌,"就像......在等什么。"
林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撑起上半身,这才发现自己靠在岩壁上,赤焰道人不知何时退到了裂隙边,正用桃木剑挑开一团翻涌的黑雾。
王书生则蹲在另一侧,因果镜平摊在膝头,镜面浮着幽蓝的数据流。
"王前辈?"林阎喊了一声。
王书生没抬头,指节抵着下巴,眉峰皱成个川字:"能量反应未减,甚至......更强了。"他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锐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林阎屏息。
灵海深处除了残页的嗡鸣,只剩自己血脉搏动的回响。
但下一秒,他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那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从识海最深处钻进来的,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小娃娃,你以为锁住的是我?"
"它在对你说话。"
沈青的手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林阎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惨白如纸,连嘴唇都褪成了青灰色。
"它说......"林阎喉结滚动,苦笑爬上嘴角,"我们才是它的容器。"
话音未落,残页剧烈震颤起来。
那震颤从林阎心口扩散到全身,他差点咬到舌头。
沈青赶紧扶住他肩膀,却见残页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暗红的光透过缝隙渗出来,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然后——
笑声。
低沉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笑声从残页内部传出,清晰得像是有人贴在他耳边。
林阎看见黑山老母的虚影在摇晃,王书生猛地站起撞翻了因果镜,赤焰道人手中的桃木剑"当啷"落地——那柄陪了他百年的法器,此刻正不住颤抖,剑身上的符咒泛着诡异的紫光。
"这不可能......"王书生踉跄两步,扶住岩壁才站稳,"影噬是无智的邪祟,怎么会......"
"它有了意识。"黑山老母的声音里带着冷意,银光开始碎裂成星屑,"或者说,有人在背后推了它一把。"
林阎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残页,那些蛛网纹不知何时已蔓延成裂痕,影噬的黑雾正顺着裂痕往外钻,每一缕都像活物般,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嘶鸣。
"林阎!"沈青突然喊他。
他抬头,正撞进她满是担忧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底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