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随行,那么这场巡查,必定是和刑部侍郎毫无关系的。毫无关系的刑部侍郎何同光是怎么知道有密信的,她知道密信的内容吗?她今日来此,难道只是为了把正在吃饭的自己喊过来吗?
白若松站在原地,感觉在这已经步入夏季的温热的天气里,周身却分外寒冷。那种恶寒又慢吞吞爬上了她的脊背,扒在她的后脖颈,惹得她的双臂都生出细小的疙瘩。
何同光应该不知道密信内容,所以她来此是为了给易宁施压的。
白若松深深地弯下自己的脊背,真心地,恭恭敬敬对着易宁行了这个礼。
“喏。”
*
抚国将军府,承玉院,书房。
云琼端坐在青花梨木的书案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大群人来来回回从书箧中取出一卷一卷的画像,他那原先放满兵书的书案之上,现在摊开着各式各样的女子画像,一左一右更两位有两位年轻侍女站在那里,手中高高举着两张最大的画像,其中一张正是尚书令家庶女,佘武。
人群为首的一位右手拄着拐杖但仍然精神奕烁的老妇,正是抚国将军府最大的主子,云琼的祖母,太祖帝亲封忠勇娘子,云祯。
云祯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两鬓仅有微微白发,脊背挺得笔直,双眸锐利明亮,此刻她正在气头上,紧蹙眉头左右踱步的时候看起来虽然微微跛脚,但仍旧有大步流星的气势。
“你,你!”云祯踱步途中停下来,一手拄拐,一手食指指尖直指云琼。
云琼被指着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抿得苍白而平直的薄唇还是透露出了他平静表象下的对云祯的反抗。
云祯气急,这么多年以来她深知自己这个孙儿那决定了就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犟驴一样的性格,伸手就要抓了案上的画卷往云琼头上扔,被一旁的侍女慌忙阻止。
“老夫人,老夫人,不可啊老夫人。”那侍女一把抱住云祯的手臂,让她扔不动的同时抢下那画卷,赶忙递给旁边的其他侍女。
“晚燕,你放开我!”云祯扯着自己的手臂就要甩开人,但因为一边的腿使不上劲,几乎就要摔倒。
那被称为晚燕的侍女赶忙代替拐杖搀扶住云祯,一边还腾出手来往她胸口上顺,劝阻道:“大夫说了不可动怒啊老夫人。”
云琼也被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绕过书案来到云祯面前,刚试探着想伸手代替晚燕搀扶云祯,就被云祯一拐杖重重打在手臂上。
“逆子啊,逆子!”云祯颤抖着咬着牙,恨铁不成钢,“你真想我们云家断后不成,逆子!”
云琼手臂上肌肉十分结实,即便是这么一拐杖,其实也没多疼,他抖都没抖一下,只是默默地缩回自己的手臂,垂眉顺眼站在云祯面前,任凭她发泄。
老太太骂了一会终于累了,晚燕见状喊了一声,好几个侍人手忙脚乱搬着扶手椅进来。云祯被晚燕扶着在扶手椅上坐下,狠狠顺了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叹息道:“佘家虽是庶女,但年岁只比你小两岁,是满京贵女中极少见年岁与你相符又未曾成婚的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云琼仍是没有说话。
云祯气得又想打他,但她刚举起拐杖,看着云琼从衣服下撑起来的那手臂的肌肉线条,又叹了口气放下了。
“你若是实在不满,寻个身份低一些的入赘将军府也是一条路,你看另一边的户部尚书家的......”
“祖母。”云琼突然开口打断了云祯的话。
他微微掀开一点眼皮,用一种很平淡又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盯住了云祯。
“抚国将军府坚决不能涉入党争,您明白吗?”
云祯的嘴唇翕动间面色惨白,连两颊耷拉下的皮肉都开始颤抖,半晌才放弃一般闭上自己的眼睛。
送走祖母,云琼感觉有些精疲力竭。他单手撑着额头,靠在书案前平复了一会心情,还是耐着性子开始动手将那些摊开的画像一幅一幅收卷起来,丢回掀开在一旁的书箱之中。
他不爱被人随身伺候,因此大多数时候,书房中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亲自整理的。
把画像都塞回书箱,盖上盖子,吩咐守在门外的钦元冬带人把箱子抬回祖母那里以后,云琼才真正放松下来,坐回书案后的椅子上,伸手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
密信的下面,是一张秘折,折子里面记录的正是白若松的生平资料,是女帝在他离开御书房前交给他。
他忘不了女帝在交给他这本折子的时候,脸上那揶揄的表情。
“说起来,这次随行的探花娘子和怀瑾还有些渊源呢。”
听到女帝这样说,云琼的心在一瞬就提了起来。他几乎都要以为女帝手眼通天,能知道他今日偷偷回京,必然也能知道今日在霖春楼发生的事情,也能知道不久前白若松才将自己随身的佩环送与了他。
可他终究还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尽管内心十分慌张,面上还是不紧不慢道:“哦?”
“怀瑾还记得数年前盛雪城城破的事件吗?”
云琼点了点头:“臣记得。”
“咱们这位探花娘子便是盛雪城的孤女,一路从盛雪城过来平京参加春闱的银钱,正是抚国将军府出的。”
云琼初闻还有些讶异,再一细想这才回忆起前因后果。
盛雪城是边塞要城,易守难攻,自云琼领兵以来只破过那一次,就是内奸通敌,从内打开了城门。
他那时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