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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陋巷深处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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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彻底沉入西边灰蒙蒙的屋脊线后,小院陷入一片昏暗。萧遥站起身,抱着酒坛走进土屋。

  他点亮一盏同样破旧的、灯油浑浊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着,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他坐在吱呀作响的破凳子上,从床下拖出一个同样打满补丁的粗布包袱。里面是一件同样洗得发白、袖口和肩膀处已经磨破的旧布衫。

  他拿出针线——针是磨钝的粗针,线是搓得不太均匀的麻线。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开始笨拙地缝补破洞。手指粗大,布满老茧,动作也谈不上灵巧,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然而,那针尖每一次落下、每一次穿过布料的轨迹,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完美的流畅与稳定,仿佛不是在缝补衣物,而是在描摹某种玄奥的法则轨迹。针脚细密均匀得不可思议,仿佛用尺子量过。

  补好衣服,他走到墙角一个用几块石头垒砌的简易土灶旁。灶上架着一口边缘崩了口的黑铁锅。他往锅里舀了小半瓢浑浊的井水(从巷子深处公井打来的),又从角落里一个破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抓出小半把混杂着稗子、碎米和不知名草籽的杂粮,撒进锅里。

  生火。他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对着灶膛里干燥的茅草和枯枝,轻轻一敲。没有多余的动作,火星精准地溅落在引火草绒上,“噗”地一声,火苗瞬间燃起,迅速舔舐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火势不大不小,刚好均匀地包裹着锅底。锅里的水很快沸腾,杂粮在翻滚的水花中沉浮。他偶尔用一根剥了皮的细树枝搅动一下,动作随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控制着火候,让那锅清可见底、几乎能数清米粒的稀粥不至于烧糊,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恰到好处的沸腾状态。

  粥煮好了,散发出微弱的粮食气息。他将粥倒进那个豁口的粗陶碗里。粥汤清澈得能映出他模糊的面容,几粒零星的米粒沉在碗底。他坐在吱呀作响的破凳子上,端起碗,却没有立刻喝。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解开,里面是仅剩的七枚铜板,边缘都被磨得发亮。他将铜板一枚一枚地倒在三条腿的破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的目光落在铜板上,手指却无意识地在布满油污和划痕的桌面上轻轻划过。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痕迹。那些痕迹并非杂乱无章,隐约间仿佛构成了一种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却又残缺不全的奇异纹路,如同星辰运转的轨迹,又似剑锋划破虚空的残影。这动作纯粹出于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喝粥时,他的目光偶尔会瞥向院角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昏黄的油灯光芒无法照亮井口深处的黑暗。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掠过一道极其微弱的、能够穿透地层的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井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涟漪,又迅速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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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油灯的火苗跳动得更加微弱,将萧遥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小院里一片死寂,泥鳅巷的喧嚣也终于沉寂下去,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和风穿过断壁的呜咽。

  萧遥独自坐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新买的“烧刀子”已经空了,空酒坛被他随意地放在脚边。他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冰凉的坛壁,指尖感受着陶土的颗粒感。

  他没有点灯,整个人几乎融入这片深沉的夜色里。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点寒星,穿透破败的院墙,越过鳞次栉比的低矮屋脊,遥遥投向天风城中心的方向。那个方向,隐约是“财来赌坊”所在的喧嚣区域,更深处,则是那间藏着“醉千秋”的废弃柴房。

  一种无形的、难以言喻的微弱联系,仿佛穿越了空间的阻隔,如同丝线般缠绕在他与那个蒙尘的角落之间。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它,如同感应到自己的一部分。它在沉睡,在厚厚的尘埃和时光之下,无声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唤醒。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来深秋的寒意。他微微仰起头,望向漆黑无星的夜空,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天幕,看到了某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景象。一声极轻极轻的低语,如同梦呓,又似叹息,悄然逸散在冰冷的夜风中:

  “十六年了……”

  “醉千秋……”

  “快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漫长岁月打磨得近乎光滑的疲惫,却又沉淀着一种磐石般的、不可动摇的期待。这期待,如同深埋在灰烬下的火星,等待着燎原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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