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夜,粘稠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凶案现场的后巷,腐烂垃圾与干涸的、近乎黑色的血迹气味混杂,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令人作呕。惨淡的月光吝啬地洒下,勉强勾勒出两侧高耸、沉默的屋宇轮廓,将深巷切割成更深的黑暗。
凌清雪站在萧遥身侧,一身素白衣裙在幽暗中异常醒目。她刚刚突破,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如同洗尽铅华的古玉,清冷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坚韧。然而此刻,她秀气的眉峰微蹙,清澈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地上那几具扭曲干瘪的尸体——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空洞,生命被彻底榨干,徒留一层枯槁的人皮。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这……便是‘钓鱼’引来的东西?”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绷,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萧遥靠在一面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姿态看似闲散,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却锐利如鹰隼,在巷子的每一个角落缓缓逡巡。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饵已下,就看这藏头露尾的畜生,敢不敢咬钩了。”
话音未落,他指尖悄然一弹。
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粒明珠,骤然从他指尖逸散开来。这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生命本源最诱人的芬芳,瞬间打破了巷中令人窒息的死寂与阴冷。
“来了!”
几乎就在萧遥示警的同时,凌清雪瞳孔骤然收缩!
没有破空声,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一丝气流都未曾扰动。一道纯粹的、比最深的夜还要漆黑几分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墙角那堆废弃木箱的阴影中“流淌”而出!它无声无息,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晕染、拉长,目标直指萧遥——那道生命气息的源头!
杀机,冰冷、纯粹、贪婪,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渴望,骤然降临!
“哼!”凌清雪一声清叱,体内新近突破的澎湃真元瞬间奔涌。她足尖在布满污秽的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不退反进,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迎着那道诡异袭来的黑影疾冲而去。手腕翻转间,腰间佩剑“清霜”发出一声清越龙吟,悍然出鞘!
嗡!
剑光乍起!
不再是突破前那种孤高清绝、锋芒毕露的璀璨,而是凝练如实质的霜白寒流!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冰晶碎裂之声。这一剑,迅疾、精准,带着一股沉凝如山、洞穿万物的意志,直刺黑影的“核心”位置!
刺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霜白剑光狠狠刺入那团蠕动的黑暗!
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撕裂感,也没有击中实体的阻滞。剑锋所及,竟似刺入了某种粘稠无比、冰冷滑腻的液体之中!一股强大得匪夷所思的吸力猛地从剑尖传来,疯狂地撕扯、吞噬着凌清雪灌注于剑身的精纯灵力与生命精气!清霜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剑身甚至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小心!它在吸噬能量!”萧遥的提醒带着一丝凝重,在凌清雪识海中炸响。
凌清雪心头一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灵力急速流失的虚弱感瞬间袭来。她反应极快,手腕猛地一旋一抖!
“冰漩·绽!”
清霜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寒芒!无数细密、锋锐如针的冰棱以剑尖为中心,呈螺旋状猛然炸裂开来!
噗嗤嗤!
密集的冰棱穿刺声响起。那团粘稠的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狠狠撕裂,如同被戳破的巨大水泡,猛地向四周迸溅开无数细小的黑色液滴!每一滴黑液落地,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瞬间将坚硬的地砖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声非人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嘶鸣在巷中尖锐回荡!那声音像是无数砂纸在摩擦玻璃,又像是无数冤魂在深渊中嚎哭,直刺耳膜与灵魂!
被撕裂的黑影并未溃散,反而像拥有生命般急速聚拢、扭曲、膨胀!在惨淡的月光下,它终于显露出部分形态——一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轮廓,却异常高大瘦削,肢体比例扭曲,仿佛由纯粹的、不断流淌的黑暗构成。它的“皮肤”是流动的墨色,没有五官,只有一片不断变幻、如同漩涡般的深邃区域,勉强算是头颅。而在那张“脸”的下方,一张裂至耳根、布满细密尖牙的巨口无声地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贪婪与恶念!
“这是什么鬼东西?!”饶是凌清雪心志坚毅,面对如此超出认知的诡异存在,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握剑的手心沁出冷汗。
回答她的,是影魔更加狂暴的攻击!
它那由粘稠黑暗构成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挥,手臂竟在挥出的瞬间拉长、变形,化作数条扭曲的、末端带着尖锐骨刺的黑色触手!触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从不同角度,如同毒蟒般噬向凌清雪周身要害!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数道交错的黑色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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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这些触手攻击的轨迹并非直线,它们仿佛能无视物理空间的限制,时而没入墙角的阴影,时而又从凌清雪头顶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钻出!虚实变幻,神出鬼没!
“左边!影遁!”萧遥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报幕,在触手消失的刹那响起。
凌清雪不假思索,身随剑走!“清霜”剑挽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冰晶光幕,护住左侧。
铮!铮!铮!
金铁交鸣般的爆响密集炸开!三条从左侧墙壁阴影中闪电般刺出的骨刺触手,狠狠撞在冰晶剑幕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凌清雪手臂发麻,剑幕剧烈摇晃,冰晶簌簌而落。那触手上传来的阴冷侵蚀之力,透过剑身直侵经脉,让她气血一阵翻腾。
“头顶!”萧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