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sp; 方梦白闭着眼,月光照在他纤长的眼睫上,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生气。”隔了一会儿,方梦白苦笑着,反手摸摸她的头,“我只是怕你太天真,被外人蒙骗了去。”
阿风迟疑:“你是说贺公子……我感觉他不是这样的人。”
方梦白脸上的微笑僵住了,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层,“阿风。”
阿风有点心虚地低下眼,抱紧了点他腰身,“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嘛……”
颜控能怪她吗?
就因为颜控这件事,她已经被阿白戳中脑门骂了好几次了。
可这能怪她吗?他自己不还是知道她喜欢美人,故意诱她?
成亲之后,她一直不敢迈出那一步,方梦白怜她年纪小,胆子小,也一直没逼她。
直到那一天,他生辰,她一高兴,跟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那天,月亮也是像现在这样高高的。
他喝多了酒,病弱的面色被酒气烘得潮红,眼里仿佛有星河荡漾,嘴唇也红艳艳的。
他朝她莞尔微笑,醉醺醺摸她脸,喊她名字,“阿风,阿风……”
他知晓她最抵抗不了美色了,便故意卖弄风骚,哄着她,诱着她,跟他圆了房。
“那我呢,”方梦白无奈道,“我长得难道不好看吗?”
他转过身,湿淋淋的手捧起她的脸颊,非逼她看他,分出个高低来,“我跟他比,谁更好看?”
阿风忍不住打了个恍惚。
月色下,方梦白刻意露齿微笑,楚楚风致,方梦白的漂亮跟贺凤臣是不一样的。
他是那种标志的君子,极其斯文俊秀的长相,虽多几分病气忧悒,却别有一番弱不胜衣的西子风流。
毕竟是自家的夫君,阿风眨眨眼,偏心得很。
想都没想,一点不带迟疑地说:“你最好看。”
方梦白果然展眉,“唉,你……我……”
他叹了口气,喜悦之余唇角又多几分苦涩。
阿风觑他神情,斟酌着开了口,
“阿白,我看他也不像骗子,他真是你好友,你难道真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方梦白又苦笑。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
他要如何同她明说。他只是害怕。
那少年,可没她像得那么简单,甚至说出男妻那种话。
可最令方梦白心惊的是,他隐隐约约预感到贺凤臣没有骗他。
他说得有可能是真的。
他很满足如今同阿风的生活,若是他有妻,有子,有不可违背的命运责任呢?
这些隐忧,方梦白前两年一直刻意压抑,不曾深思。
“我……”他踟躇着,方才艰难对她吐露实情:“我年岁已不小,你瞧,身边那些与我差不多大的男子无不都有妻有子……”
阿风愣住,这倒是她未曾想过,她心突突乱跳,“这倒也未必。说不定你晚婚呢?”
方梦白只苦笑以对。有妻有子都算好的了,男妻……还找上门来,这像什么话。
他叹口气,忍不住揽她在怀,“阿风……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今的我,是新生的我,不想找回过去,只想跟你长相厮守,不好吗?”
阿风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将头脸贴他胸膛,
倘若她真是以夫为天的古代女性就好了,那便什么都不必多想。
可惜她不是。她还是觉得方梦白的选择不太妥当。
他此时姑且如此,若日后哪天冷不丁地恢复记忆呢?
若真有妻有子,还对妻子情深义重——到时,她又将如何自处?
定时炸弹难道就不是炸弹了吗?
她其实远没有他想象得那般脆弱。他过去再不堪,他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也能携手一起面对。
她不太赞同他如今的鸵鸟行径,可见他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目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住了嘴,依偎着他,给他心理上的安慰与支持。
花前月下,夫妻之间,耳鬓厮磨,喁喁的絮语被夜风一吹,透过支开的窗子一角,送入东边厢房。
糊窗的油韧纸上倒映出一抹俊逸挺拔的侧影轮廓。
厢房内,贺凤臣独对一豆灯光,耳听着两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微抿了唇角,强压下心头那股失魂落魄之感。
他掏出袖子里一块被雕刻成白凤形状的玉佩,默看了一眼。
雕刻成白凤的玉佩,握在掌心,有些硌手。
这是昔年方梦白所赠,采的是上好的水魂玉,具有冬暖夏凉之效。
是两人刚结契定情的那年,方梦白特地寻来送他温养身子的。
那时,青年柔柔微笑,“白凤的玉,正合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