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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错了?

  虽然喝醉了,但嵇临奚的神智依旧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反应要迟钝了许多,对一些事不太确定。

  他闭着眼睛,决定还是按照路线图来,可能上次美人公子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对……他记得,那处地方好像有一个类似城门一样的门,很高,但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一般的府邸似乎也不会有那么高的门……

  嵇临奚歪歪斜斜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图继续往前走,中途几次转圈迷惑身后跟着的人,漫长的时间后,他终于远远看到了太傅府的门牌。

  此时将近天明,天空已经有了微弱的晨曦亮光,远处传来穿透力极强的鸡叫声,耳边有清脆啾啾鸟鸣声。嵇临奚走出一段距离,顺势趴在地上蠕动了两下,眼睛直直望着太傅府方向,脑袋此时处于醺醉与清醒之间的他,盼望着能在会试之前再见一面美人公子,以此作为年关最后一份铭记许久的纪念,激励自己前行。

  他也是人,将要做的事比以往任何时候做的事都还要大胆妄为、无法无天,心中也会忐忑不定、惴惴不安。

  之前不过是坑蒙拐骗富家蠢货,小打小闹洒洒水花的玩意,哪怕最后暴露,他也有法子逃跑,不会留一条绝路。

  可他现在将要做的事,是欺瞒一国丞相,踩着对方的儿子上位,此事若暴露,他必死无疑,还会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又有谁想死?

  可若不做,他不甘心。

  之前的从容自信都不过是掩盖内心对未来不可完全掌握之事的恐惧与不安,那份兴奋疯狂何尝不代表着身体与意识在作出警告。

  而今想要的权力未能到手,能叫他稳下心神支撑下去的,也只有再见肖想的美人公子一面,甚至不要一面,只是听听和美人公子有关的话,都能让他再生动力。

  强忍着额头醉酒的跳痛,嵇临奚等待着太傅府门开。

  嘎吱——

  他听到门开了,有些重影的视线里,一个看起来很是温和的老奴领着小厮出了门。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天一冷,二公子就总会生病,这都第几次了?唉,若二公子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该多好啊。”

  “明明都跟有些内向的闺阁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在家里看书写文章,房间里也烧着地龙,还是要生,老天爷给了二公子斐然文采,端绝品貌,却不肯再给他一个好的身体,让二公子这样孱弱。”

  “也怪不得二公子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

  “……”

  两人说话着,小门打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正门口,随即两人揣着袖口上了马车。

  容易生病……?

  身体孱弱……?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

  从他们话语中听到这些信息的嵇临奚,再度轻轻晃了晃脑袋。

  虽然在王家时,美人公子看起来确是身体病弱,但在药店和知府府衙中,还有上次的下元节一面,美人公子都没有病弱的模样,脸颊白里透粉,如一株伸展瓣片准备绽放的桃花,呼吸也均匀,怎么会和孱弱搭上关系?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内向的闺阁小姐一样,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那样温温柔柔含笑说话的美人公子,怎么会是性情冷漠?看与身边那位燕世子的熟悉模样,也不是不愿与外人结交。

  怎么别人口中的沈二公子,和他所见所感的美人公子有些不同呢?

  他眨了眨眼睛,迟缓地想着。

  是自己不够了解美人公子,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就在他难得困惑之际,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知道是王相派来监视他的人来看他情况,嵇临奚闭上眼睛,装作睡过去了,这一装,也是真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邕城与美人公子王家再遇之时,所谓的燕世子时常抱剑守候在美人公子身边。

  更回到他对美人坦白自己是假道士那日,燕世子对美人公子道:“若是你……若是你亮明身份,那王老爷吓破了胆不敢反抗,再叫知县带人来搜查即可……”

  而后梦境一转,他高中一甲,美人公子的娘亲来找他,说我那宝贝儿子看上了你,想与你成就一段佳话,你可愿意。

  “我那宝贝儿子,就是京城传闻中的沈二公子……”

  闻此一言,他晕乎乎喜不自胜地答应了,晕乎乎在花轿来时去接人,正满脸笑意掀开车帘深情款款准备说“娘子”请下轿时,却见里面的人一身白衣,面容陌生至极。

  “你是谁!我‘娘子’呢!”他勃然大怒。

  那人冷漠看着他,冲他冷笑一声:“我不就是你要找的沈二公子吗?”

  听此一话,他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身上喜袍也转瞬变成带血的白袍,跪地时头上白雪飘飘,正如他绝望崩溃的心境,仰头冲天嘶吼道:“不——!!!!”

  “我的美人公子——!!!”

  “不——!!!!!”

  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公子怎么会变成了其它的男人!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美人公子一人而已,是谁冒充他的美人公子,他的美人公子又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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