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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此后陇朝十三州的百姓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嵇临奚疯狂转着脑子,那日早朝之事回去后他精心打探,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弄得明明白白。

  他是察言观色又敏锐之人,从太子这一句话里,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莫非……殿下压根没打算真的让这条谏言成真?”

  楚郁回头,惊诧地望他。

  这样的神情,验证了嵇临奚心中的揣测。

  既然是没真的打算让这条谏言成真,又为何要当着朝臣百官说出?

  嵇临奚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想拿殿下当剑又当盾?他早就想从百官身上刮钱,却不敢自己亲自动手,殿下入了朝堂,陛下设下此局,明目张胆算计殿下,让殿下主动提出,他顺水推舟,既能稳住自己的皇位让百官的仇恨聚于殿下身上,又能从百官身上刮钱?”

  好处都自己占了,骂名全让美人公子来背。

  这样的计谋,嵇临奚也不得不称一句精妙毒辣,便是知道是一场阴谋,以美人公子良善的性子,也不得不迈入其中。

  能当上皇帝的,果然不是蠢货。

  他又是心疼得很了。

  “可殿下也不用说得那么夸大其词。”稍微说软一些,不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楚郁看他半响,轻笑着道:“嵇御史,你真是千伶百俐。”

  “只可惜……”止住话,他端起茶来,别开视线。

  可惜什么?

  嵇临奚抓心挠肺的好奇,他总觉得这句话与自己有关,若殿下能说完这句话,说不定自己就能更靠近殿下一些。

  只太子没有说完这句话,钓得他心中七上八下。

  放下茶,楚郁再度望向他,“人生能得一知己,乃至幸之事,嵇御史明白孤,当与知己无异。”

  明明烛火下,眼睫投下温柔平和的阴影。

  “孤也不瞒嵇御史,废太子之权握在父皇手中,孤如父皇所愿,父皇得一人安稳,孤得十三州安稳,只一时不知好歹天真愚蠢的骂名而已,若连这也不能背负,那这太子之位,我也不堪为之。”

  “既要背负一时骂名,多背一些少背一些也没什么区别,但若能为天下子民争取多一点利,福泽于万民,最重要之物已得,又何须在意那些不应在意之言?”

  嵇临奚怔住了。

  他是眼中只有自己的小人,不明白为何美人公子为何能有此念,只手指蜷缩,忽然觉得自己在美人公子身前,好像又变成了邕城那个下作狼狈的楚奚,一切污浊无所遁形。

  “是小臣眼界窄了,到现在,才明白殿下深意。”

  “无碍。”那双眼眸,优柔地望他,与他梦中臆想的美人公子隐约重叠在了一起,“只愿今日我们此言不会外传,孤将嵇御史视为知己,才坦诚相待。”

  “连燕淮,孤也没有告知,还请嵇御史不要辜负孤之信任。”

  嵇临奚只觉耳边心跳如擂鼓,更如电闪雷鸣。

  竟连燕淮也没告知,只告知了自己吗?

  那岂不是,岂不是证明自己如今对美人公子来说,已然重要过燕淮?

  既如此,离两相交心水乳交融还会远吗?

  压住喉中急促气喘的气息,还跪在地上的嵇临奚,仰头一字一句坚定无比,“今日之事,小臣定烂在腹中,不会叫旁人知晓半个字!请殿下放心——”

  夜已至深,楚郁一个眼神示意,让云生将嵇临奚扶起,口中温和道:“有嵇御史这番保证,孤就放心了,现下时辰已晚,听闻嵇御史最近忙于查案,就不耽搁御史了。”

  嵇临奚想说耽搁得耽搁得,耽搁一夜都没问题,但见心上人已经扶桌起身,知是不能再留了,只跪拜行礼,“小臣恭送太子殿下——”

  忽然想起袖子里那封信,他连忙拿出来,握在手中爬起来追了上去,在云生正要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来到楚郁身前,急切问道:“殿下,这封信、这封信可是您寄给小臣的?”

  清透的视线落在那信纸上,片刻后,楚郁抬眼,微笑摇头,“这封信不是孤寄的,可能是燕淮寄的罢。”

  “嵇御史,孤走了。”略一点头,云生将门打开,楚郁不再回望,抬步走了出去,院子里燕淮正在石桌旁坐着,见到楚郁出来,起身,“殿下。”

  楚郁嗯了一声,“燕淮,孤回东宫了。”

  “臣送殿下出去。”

  目送着心上人离开,下人来到嵇临奚身旁,说送他出去,嵇临奚重新披上黑衣外袍,走出忠南侯府的他,停住脚步,将那封信撕成几瓣,随手扔在地上。

  既不是美人公子送来,这封信,也没有留在身上的必要了。

  回头,看着忠南侯府外空空荡荡的大门,他嘴角冷冷扬起。

  美人公子心善,不与那群臣子计较。

  可他嵇临奚是睚眦必报之人,最擅长的便是计较。

  上一次试图踩着他往上爬的苏齐礼,科举舞弊之事平息后,已经投胎去了。

  那些胆敢对美人公子放出恶言之人,他会记在心里,日后一个也不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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