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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白雪茫茫

“一派胡言,错了。那一句叫做‘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张明远道:“又是射虎,又是射天狼,到底射什么?”宋徽宗道:“我最爱这一句。”听闻此言,众人都看过来。

  宋徽宗道:“苏东坡有云‘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这一句时常成为我与苏东坡之间的一大憾事。本想大赦天下,将苏东坡请回东京做朝奉郎,以后缓缓为其升官,偏偏天不遂人愿,他老人家撒手人寰,弃我而去。听闻噩耗,我难以入眠,这有谁能知?恐怕史官也不会得知这件事。我爱惜苏东坡,好比仁宗皇帝爱惜范文正公一般。”

  听了这话,众人又想起令德帝姬,不觉嘘唏不已,这才明白了宋徽宗的良苦用心。对令德帝姬如此,也算对仁宗皇帝的崇敬追思。

  窗外雪花又纷纷扬扬落个不停,从内城墙上去看皇宫大殿,红墙绿瓦之间,白茫茫一片,好似神仙境界。

  宋徽宗引众下了内城墙,去了延福宫工地查看,没曾料想,工匠们在外边的活停了下来,可那殿内的活并没有停下来,刷漆的刷漆,雕刻的雕刻,木工在锯木头,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内侍都在走来走去,仔细监工,见了宋徽宗,一个个也不跪拜,皆打个招呼,又忙忙碌碌去了。宋徽宗喜上眉梢,一一查看,叮嘱内侍,好酒好菜,款待工人们。

  李长安劝道:“陛下,这些工人们很幸苦,为何要他们下雪天还干活?”

  宋徽宗道:“一来,延福宫重修,刻不容缓,等东京打擂时候,列国使节前来,也好让他们见识我大宋国威。二来,他们要养家糊口,如若没了活干,如何生计?你们可不能只看到辛苦,也要看到付出自有回报之理。人生在世,哪有不劳而获,是也不是?”

  种溪道:“我倒想起一首唐诗来了。”立马吟诵道: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听了这话,宋徽宗面带笑容,心中却很是不悦,自然胡思乱想,认为种溪在冷嘲热讽。

  李长安见宋徽宗在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便打圆场道:“人生在世,无人不辛苦,须知天地万物,皆为生而来,为死而去。如蜜蜂一般奔波忙碌,也难能可贵。”

  张明远看向延福宫亭台楼阁,笑道:“没想到此处如此,也算神仙境界。”费无极道:“雪景乃世人皆知的美景,可谓超凡脱俗,令人无忧无虑,去愁解苦。”

  宋徽宗见众人并无心思,便道:“雪大也难免令人大伤脑筋,好,今日至此,你们歇息去罢,朕想和种溪说说国画院里的诸多事务。”李长安便带着张明远和费无极渐行渐远。

  等三人离去,宋徽宗又让种溪离去,说自己要去找刘贵妃。种溪纳闷,为何如此,又去追张明远他们去了。

  张明远走在路上,过了拱辰门,笑道:“今日皇上不开心,不知何故。”费无极道:“那还用说,种溪一首诗便坏了事,他果然是个坏孩子。”

  李长安道:“你们不可背后说他坏话,如若溪儿听到,要不依不饶,看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如何应对?”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炸起,“说什么?快说,如若不然,不饶你们。”张明远和费无极耸了耸肩,转过脸,种溪搂着他们的脖子,他们顿时一激灵。

  李长安道:“今日皇上乃是触景生情,你们小小年纪,不可揣测上意。我劝你们还是少参与宫廷之事。”

  话虽如此,可李长安心里也不是滋味,没想到种溪一首诗就惹出如此祸端,如若是官员,恐怕就会被革职查办,发配边疆。可如今皇上与明远、无极、溪儿乃故友,自然不会真生气,但君臣有别,乃是他们不能明白之事,想到此处,黯然神伤。

  四人到了后苑,进了屋子,那内侍端来热水,众人洗过手,坐了下来。那内侍又进茶,喝罢,端着小暖炉,四人围坐在暖阁里面,谈天说地,不过是陈年旧事。

  种溪好奇道:“我记得师公多次提及明远哥哥和无极哥哥在深山老林里的故事,不知当年你们在终南山如何过冬?”

  费无极道:“那山洞里面倒也暖和,将柴草备置齐全,专等大雪封山之际,将山洞的地面挖个坑,烧柴木,地面热了,那旁边铺的床铺也暖烘烘的,一晚上睡的又香又甜。”张明远道:“又香又甜那是蜜饯果子。”

  种溪道:“如今来到东京城过冬,我可是见识了何谓富贵人家。昨日我去那徐兢和陈尧臣二位大人家中做客,他们的暖阁,用的暖炉里飘出奇香。又暖和,味道又奇妙。我喝了半盏茶就热得受不了,脱了外套,还冒汗。”

  费无极道:“吹牛。”张明远道:“骗人。”李长安道:“师公,我却不信。”

  种溪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出实情来:“实不相瞒,我们在一起作画,画得兴致勃勃,他们评论我作画还欠火候,我心里不服。这一来二去,不得劲,心烦意乱,便直冒冷汗。”众人哈哈大笑。

  等那内侍离去,李长安叮嘱道:“你们以后那言谈举止,切不可肆意妄为,如若被隔墙有耳,恐怕就麻烦了,你们可知?”

  种溪道:“不错,我素日在京兆府长安城家中有说有笑,随意开玩笑,如今进京以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不敢多嘴多舌,这也是徐兢和陈尧臣二位大人给我的忠告。我听着稀里糊涂,他们却说,‘东京好比染坊的大染缸,花花绿绿,无出其右。’听了这话,可笑死我了。”

  听种溪提及此二人,张明远和费无极问道:“这二位都是翰林院的高手,那跟着他们以后就发达了。”

  种溪道:“发达不发达,不敢夸下海口,总之,为人处事,便是更上一层楼。”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笑道:“宦海沉浮可不是开玩笑,当年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可是满城风雨,世人皆知,苏东坡为此陷入牢狱之灾。这其中还有一件事,可是让苏东坡哭笑不得。”听此话,张明远、费无极、种溪三人饶有兴致,问道:“是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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