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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重楼不拘

得楼边,扶了栏杆远眺那天炉之处。倒是昨夜的一场豪雨,将这汝州城中洗了一个街道盘绕,如龙于水,黑瓦闪亮,灿灿如鱼鳞,饶是一个纤毫不染。

  那知州却无甚好的心情看着眼前雨后静谧如斯,万物一新的美景。且是远眺,倒也看不到那十里外的绵延的草岗。

  然,且是望了,又是一个心下惴惴。

  沉默之后,便又回头问那常随:

  小主,

  “州府……”然,只这两字出口,便将那下面的话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怎的不说?哈,倒是问了也是一个白问。想那地方官员早就做好了打算,做好了铺垫,且不会让你看出个些许的倪端。于是乎,这知州便环桌而行,且在那里急的推了磨,抠了嘴想辙。

  说这知州急得个什么?倒是没什么。

  一旦这帮地方官员算计完了那制使宋粲,这一屁股的屎谁来擦?

  咦?不是有知州的吗?知州去擦呗。

  他?你也太高看他了。他充其量也就是那张擦屁股的纸!你会对于一张擦屁股的纸产生感情?顾念它的感受?如果是有,你这病估计五百块钱治不好。那便是用完了有多远就扔多远,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货现在所在的位置那叫一个“有招想去,没招死去”的尴尬。他且是不担心那皇贡如何,亦是不会为那宋粲操心。他所担心的且是自家这一身的肉,若是那天青皇贡有失,替罪的羔羊他还是的当的。

  本身来这汝州,且在任三年,住这望嵩楼,止步呼啸堂,便是这州衙的大门都不曾出去过,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遍寻了古旧碑文,整理出了这“汝帖”。且好似那大殿之上端坐,被群臣当作摆设的官家一般,就剩下猫在这望嵩楼中观山,观景,观自在的写字画画了。待到事发,便是也得一个“万事皆可,独不可为官”的烂名。

  那常随见自家这主子围着桌子推磨亦是个心慌。便是出声劝慰:

  “主人莫急,且静观其变……”

  这话还未落地,且见那知州猛然停了脚步,望那常随疾言问:

  “你待怎讲?”

  此话一出,便是让那常随收口,急急的低了头去,不再言语。就在这常随低头思过之时,便见这知州敲了牙口中喃喃道:

  “静观其变,变,变,易也……”

  这知州神经失常了麽?倒也不是,这自幼便聪明过头,机警过人的神童,说他个思维敏捷且是不过。

  关键字就在这变数上。

  如今,这瓷贡虽说是个危机,危自然是有之,乃杀身之祸。然却还有一个“机”字在里面。

  对于他来说,亦是一个大好的机遇在里面。

  易者,变数也。万事动则有易,怕就怕这纹丝不动。不动便是一个无破绽可寻,双方有攻有守,倒是能让这旁观者的了便宜去。

  想罢,心下暗自咬了牙道:既然是你要把我当成那擦屁股的树叶,那我且做一个合格的树叶。你敢用,我便也能刮你一屁股的血!谁都有软肋!怕的是无破绽可寻尔!

  想罢,便急急的到的桌前,匆匆的抓了笔,于纸上点点刷刷,上书:

  “大人在上,臣侄,采死罪……”

  这写的是什么?又是臣,又是侄的?写给皇上的?

  那倒不是,信中所言这“大人”倒也是个有帝之相,无帝之命的主。但也是个王,所以与信中称臣。这下称“侄”便是家中父辈与此人有通家之好的世交。

  姑且不提这人,那知州写完不等那墨迹未干,便匆匆的折了,套了信封,滴蜡盖章。口中窃窃道:

  “城东吴家药铺你的知路?”

  那常随茫然,王知州便是一个不顾,且将那信交与常随,急急的接道:

  “叫了掌柜的出来,要了熟地一钱,当归三两,重楼不拘……”

  见那常随听了恍惚,心道,怎的要这些个药,重楼味苦,性寒。小毒之物。虽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肝定惊之效,但也不敢“不拘”了用。

  且在思忖,便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疼,抬眼见那知州抵面,小声厉言道:

  “此事关乎你我生死!背与我听!”

  那常随挨了一巴掌,倒是不敢捂脸,口中背了:

  “熟地一钱,当归三两,重楼不拘……”

  知州听了无误,道了一声:

  “去了,谨慎些个!”

  那常随从未见过这知州如此的慌张,且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是一路念叨了那些个药名,转身下楼。

  望那楼下常随出门,那知州且是松了口气。且到此时才感到一阵风寒裹体。

  看下,便是一个冷汗一身透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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