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道倒钩,像丹炉的出气孔。张小帅忽然想起陈公公生前常来卫所送“万寿丹”,每次袖口都沾着金粉,此刻看着自己袖口的朱砂纹,竟觉得那些金粉不是药粉,而是给鳞片纹打样的记号。
乱葬岗的棺木停在老槐树下,棺盖缝隙渗着暗红液体,在雪地上积成小滩。张小帅刚掀开棺盖,硫磺味就裹着尸臭涌出来——不是寻常腐味,是“引魂露”掺了人血的焦香。陈公公的尸体蜷在棺内,双手交叠在胸口,每根手指关节都有针孔,七窍流出的朱砂混着脓水,在棺底凝成鳞片形状,偏偏缺了右胸那片——和他飞鱼服里衬的纹路一样,右胸鳞片边缘的朱砂格外浓,像块永远止不住血的伤口。
“头儿,您看他领口!”阿七忽然指着死者衣领,那里露出半截内衬,明黄底色上绣着飞鱼纹,却只剩左胸半片鳞片,右胸位置空着,边缘留着撕扯的毛边,“这不是咱刚发的制服吗?咋撕了半边?”
张小帅没说话,他掰开陈公公僵硬的手指,掌心掉出片染血的布——正是飞鱼服右胸的鳞片,朱砂勾边处绣着极小的“陈”字,和他腰间“丹”字铜牌的字体一模一样。雪粒落在布片上,竟发出“滋滋”响——不是融化声,是朱砂遇血的反应,而陈公公的血…早被炼成了给鳞片纹“定色”的药。
“百户大人说,”老王忽然凑近,瘸腿碾过雪地里的丹炉砖,“这飞鱼服的鳞片纹,每片都对应丹炉的一个‘引魂口’,右胸那片…专锁‘阳魂’的命门。”
命门二字让他指尖一颤。低头望去,自己右胸的鳞片纹正对着锁骨下方的皮肤——那里有块淡紫色的印记,形状竟与鳞片纹重合,像被人用朱砂笔提前画好的靶心。他忽然想起前身死前的记忆:被按在丹炉前时,王扒皮举着银针逼近,针尖刻着飞鱼鳞片纹,而针孔的位置…正是右胸这片鳞片的中心。
“原来不是赐服。”他捏着陈公公掌心的鳞片布片,朱砂勾边蹭过自己右胸的纹路,竟严丝合缝,“是标记。”
王扒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蟒纹补子扫过陈公公的棺木,忽然指着他腰间的“丹”字铜牌:“张‘小旗’可听说过‘阳魂入炉’的妙处?这飞鱼服的鳞片…就是送魂入炉的钥匙。”
钥匙。张小帅盯着铜牌上的“丹”字,边缘的倒钩此刻竟泛着银光,像片逆着水流的鱼鳞。他忽然想起溺水者尸身画的鳞片纹——当时他为了让村民信服,特意在右胸多画了片鳞片,此刻看着飞鱼服的纹路,才发现那片多出来的鳞片,竟和铜牌倒钩的形状一模一样,像把能打开丹炉的锁。
风雪忽然变大,吹乱了棺盖上的封条。张小帅看见封条背面用朱砂写着行小字:“阳魂引第三十八号,南城卫张远(注:张小帅本名),右胸鳞片需血祭。” 张远——他差点忘记的本名,此刻刺得眼睛发疼。原来从他穿上飞鱼服的一刻起,就成了丹炉的“第三十八号引魂”,而右胸这片渗血的鳞片,就是送他入炉的“血祭标记”。
“百户大人,”他忽然转身,指尖碾开鳞片布片的边缘,露出底下绣着的“反”字——极小,藏在朱砂勾边的褶皱里,“这‘引魂’的妙处,卑职倒是想请教…若鳞片纹缺了片,是不是就‘引’不了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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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扒皮的脸色骤变,袖口的红绳突然绷紧,绳头的丹丸滚落在地,滚过陈公公的尸身,滚过“第三十八号”的朱砂标记,最后停在张小帅靴边。雪粒钻进他的领口,贴着右胸的鳞片发烫,却不再是灼痛——而是某种冰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触感,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鳞片纹的倒钩,从丹炉深处爬出来,与他藏在心底的“反骨”遥相呼应。
远处卫所的灯笼爆了灯花,王扒皮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张小帅摸着右胸的鳞片纹,指尖触到绣线底下的硬物——是片薄如蝉翼的铜片,刻着和铜牌倒钩一样的“反”字,边缘还沾着陈公公的血。原来前身早已在飞鱼服里埋下破局的关键,每片鳞片的倒钩,都是对丹炉的无声反抗,而他此刻攥着的,不仅是一片带血的布,更是一把能剜开“圣恩”画皮的刀。
棺盖重新合上时,他听见陈公公的指甲在棺壁上刮出细响——不是尸变,是藏在棺木夹层里的密信在动。趁老王不注意,他抠开一块木板,摸出半卷烧焦的纸,上面用鲜血画着飞鱼服的鳞片图,右胸那片鳞片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剜此鳞,破炉锁,阳魂不入丹炉门。”
剜鳞。他盯着自己右胸的鳞片纹,朱砂勾边的血迹此刻竟凝成了倒钩形,像片即将脱落的痂。风雪灌进领口,却不再觉得冷——因为他终于明白,这一身渗血的鳞片,从来不是枷锁,而是武器,是前身用命换来的、能刺穿丹炉骗局的“反魂之鳞”。
雪地上,王扒皮的脚印渐渐被风雪覆盖,唯有张小帅靴边的鳞片布片,还沾着陈公公的血,在朱砂滩上画出个“反”字——像个句号,却更像个开始,一个让丹炉里的“圣恩”,从此见不得光的开始。
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风雪撞在棺木上,惊飞了栖在枝头的夜枭。指尖碾过鳞片布片的“反”字,右胸的鳞片纹忽然微微发烫,却不再是丹炉的召唤,而是属于他的、终于觉醒的“阳魂”在燃烧——烧穿这一身带血的鳞片,烧穿笼罩南城的丹炉迷雾,让那些把人炼成丹药的人,看看什么叫“反魂者的怒火”。
雪粒继续落下,却再也盖不住雪地上的“反”字——就像再也盖不住,即将从丹炉里迸发的、属于活人的光。
第一章 铜牌上的抓痕与里衬的血锈
辟邪?张小帅指尖蹭过里衬,掌心沾了抹红。那红不是寻常朱砂的艳,带着暗沉的棕,像掺了铁锈的血。他忽然想起昏迷前的片段:喉间灌下的迷药带着硫磺味,四肢被铁链拖行时,指尖曾拼命抠过什么硬物——此刻坠在腰间的“丹”字铜牌,边缘果然留着深浅不一的抓痕,像前身临死前的挣扎。
“大人醒了?”老王的声音从棺外飘来,带着刻意压低的颤音,“百户大人捧着诏书在正堂候着,说陛下赐了…赐了飞鱼服呢。”
飞鱼服。这个词让他指尖顿在棺钉上。三天前他给溺水者画鳞片时,用锅灰调的“金粉”还残留在指甲缝里,此刻却被另一种触感覆盖——里衬的鲛人绡看似柔软,却在鳞片纹的边缘藏着细如针脚的凸起,像某种金属片嵌在绢布里,随着呼吸硌着皮肤,和腰间“丹”字铜牌的重量遥相呼应。
棺盖被推开的瞬间,风雪灌进衣领,却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