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鬼哨’,吹醒顺天府的天了。”
窗外传来大牛的脚步声,引魂幡的“往生”灯笼光映在窗纸上,却被磷粉染成“往公”——公是公道,是该还给死人的公道。“头儿,”大牛举着从当铺地窖搜出的樟木箱钥匙,齿纹间嵌着的磷粉,在油灯下显出“囚”字,“周八招了!滑索麻绳浸过镜花粉,扮鬼的人披着白布滑过,布上的磷粉就成了‘鬼火’,百姓瞧着白影飘、鬼火闪,可不就吓得卖房?”
狗剩忽然指着钥匙上的火漆印,跟他腕间的“钱”字一模一样:“这钥匙开的第三号樟木箱,底下垫的不是别的——是赵贪廉记‘药引’的花名册!每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旁,都画着滑索和哨子,说‘用鬼哨引魂,丹成能长生’……”他忽然剧烈咳嗽,镜花粉混着磷粉的气味涌进喉咙,让他想起废窑里此起彼伏的哭声,“俺背的竹篓,当年装过他们的……他们的……”
“装过他们的骸骨。”老王忽然揭开樟木箱钥匙的暗格,里头掉出片染血的布条,正是货郎临终前穿的粗布衫,“七年前你抢他哨子时,他把这块布塞进你竹篓——如今该让它,跟着你的供词,见见光了。”布条落在磷粉上,血字“张”渐渐显形,是货郎用指甲抠进布里的,“张”字的勾,跟张小帅腰间残牌的断角,严丝合缝。
卯时将尽,晨光从破窗斜照进来,磷粉的幽蓝渐渐融入金黄,却在青砖上留下清晰的字痕:“害命钱,鬼哨催,滑索架起冤魂归”——是狗剩的供词,是货郎的冤,是所有被“鬼宅”吞噬的人命,此刻借着磷粉与哨音,在晨光里写下的控诉。张小帅望着三根哨子,忽然将它们插在老槐树断角处,哨口对着东方——当第一缕晨风吹过,“婴啼”“风嚎”“鬼泣”的哨音,竟合着醒魂草的摇曳,变成清亮的、穿破雾霭的、属于提刑司的、断角獬豸的啸。
“老仵作,”他忽然指了指顺天府方向,樟木箱钥匙的“囚”字,此刻在晨光里变成“泅”——泅是泅渡,是让活鬼在公道的长河里,泅渡他们的罪孽,“把狗剩的供词、哨子、还有这草图,全摆在公堂——让百姓瞧瞧,他们怕了七年的‘鬼’,不过是活人用哨子、磷粉、滑索,编出来的、吃人的谎。”
老王郑重地点头,烟袋锅子敲在“鬼泣哨”的断齿上,哨音惊飞檐角的麻雀,“放心,俺会在供词末尾按上货郎的指印——用他骸骨的指节,按在这‘偿’字上。”他忽然指了指小厮腕间的“钱”字,此刻在晨光里,竟褪成浅淡的“歉”字——歉是歉意,却永远抵不上一条人命,但至少,能让这世道,听见活鬼的颤抖,听见死人的哨音,终于在晨光里,飘向该去的、干干净净的远方。
狸花猫忽然跳上老槐树,爪子拍打着三根哨子,哨音合着晨光,在凶宅上空织成网——不是鬼网,是法网,是提刑司用断角獬豸的光,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织就的、让所有活鬼无所遁形的网。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此刻指节正对着老槐树的哨子,腕间的铃铛碎块,终于在晨风中,发出清越的、不再是鬼哭的、属于活人的、干干净净的响。
当第一份供词被红笔圈注,当第一根鬼哨被钉在公堂柱上,这人间的“鬼蜮”,终于彻底崩塌——不是靠更阴森的扮相,而是靠每一个敢摘下鬼帽的人,每一根敢吹响真相的哨,每一粒敢在晨光里发光的磷粉,让这世上的“鬼”,终于露出真面目:原来最可怕的鬼,从来不是飘着的白影,是藏在哨音之后、滑索之上、用别人的苦难换钱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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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总有一群人,愿意摘下高帽,露出额角的汗湿,愿意捡起鬼哨,吹出真相的响——因为他们知道,比起扮鬼的恐惧,更重要的,是让死人的哨音,在晨光里,变成活人的公道,让所有被偷走的“生”,终于能在磷粉的余光里,重新长出根须,在老槐树的断角处,开出属于公道的、永不凋谢的花。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七章:磷粉与供词(终章)
小厮狗剩忽然蹲在地上哭出声,鼻涕混着裤脚的磷粉抹在脸上,幽蓝的粉粒沾着泪渍,在油灯下画出歪扭的“哭”字,像极了货郎骸骨眼窝处的磷粉残痕。“大、大人明鉴!”他扯着袖口的焦洞,露出腕间被磷粉染蓝的“钱”字刺青,“掌柜的说,这宅子十年前死过个奶娘,只要半夜吹‘婴啼哨’,再往井里扔泡过镜花粉的黄表纸,鬼就会抱着孩子现身……”
他忽然指着草图上用朱砂画的红点,圈在老槐树第三根桠杈处:“滑索是城西黑三爷帮忙搭的,他说‘白影’从树桠‘飘’进西厢房,脚不沾地的样子,活人准得吓破胆!”磷粉从他发间落下,撒在“滑索”二字上,竟将笔画泡开,显露出底下用铅笔写的小字——“赵同知亲验,可避官差”。
张小帅盯着草图上的红点,忽然想起母亲陪嫁木箱的暗纹——同样的朱砂点,曾被父亲用验骨刀刻在丹炉阵眼,“黑三爷是王典史的暗桩,当年赵贪廉炼‘药引’,就是他从废窑运孩子。”验骨刀敲在“婴啼哨”的断齿上,哨音混着磷粉的“簌簌”响,竟与废窑骸骨腕间的铃铛,奏出相同的频率,“你往井里扔的黄表纸,是不是写着‘往生咒’?纸角盖着‘钱记当铺’的火漆。”
狗剩猛地抬头,想起每次“闹鬼”前,掌柜的都会塞给他一叠黄表纸,纸角的火漆印子总沾着磷粉:“是、是的!掌柜的说,井里的鬼吃了带火漆的纸,就会帮咱们‘看宅子’……”他忽然指着水井方向,磷粉光里,井沿的青砖缝里,隐约露出半截黄表纸,纸角的“钱”字火漆,正对着他腕间的刺青。
老王忽然蹲下身,烟袋锅子挑开狗剩发间的稻草——里头夹着片染血的布,正是货郎临终前塞进竹篓的粗布衫残片,“你瞧这布角的‘张’字,”他将布片按在草图的朱砂点上,磷粉立刻泛起荧光,“当年张夫人被沉井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块布。”
油灯忽然被穿堂风掀得晃了晃,光影里,老槐树的影子投在草图上,竟与滑索路线重合,树桠的红点,恰好对着水井的位置——像极了七年前赵贪廉画的“引魂阵”:用滑索扮白影,以井鬼为饵,借镜花粉迷心,逼走住户后,再用“低价”收走田契。
“黑三爷搭滑索时,是不是说过‘鬼怕断角’?”张小帅忽然摸出腰间的残牌断角,断口处的磷粉,竟与草图上的红点,连成完整的獬豸角,“赵贪廉知道提刑司的断角旗,故意把滑索架在‘断角位’,以为能避官差——却不知道,断角獬豸的光,专照活鬼的罪孽。”
狗剩忽然想起掌柜的酒后醉话:“提刑司的张正明厉害?他老婆孩子不照样锁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