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棺木”的交易,只有“人”的安息,“善”的长明,和永远在晨光里摇曳的、韭菜的香。
而那片别在官轿上的醒魂草叶,此刻正借着夜风,飘向顺天府的衙门——叶尖的锯齿,在月光下,悄悄划开了“官”字的宝盖头,显了“倌”:倌者,护也——护民的官,才是好官。这一夜,王典史的八字胡上,怕是再难洗去韭菜的香、阳粉的味、醒魂草的苦——这些味道,像根刺,扎在他的贪里,却成了善堂的“符”,护着顺天府的夜,让每个孩子都知道,就算有“穿绸衫的老爷”来闹,这人间的光,也永远在,永远亮,永远照着“人”,照着“理”,照着这烟火气里的、堂堂正正的人间。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二十二章:王扒皮的“视察”(续)
巳时的阳光斜斜切进善堂正门,王典史的八字胡在“清正廉明”匾额的阴影里抖了抖——那匾是他去年为堵百姓的嘴送的,此刻却被张小帅挂在最显眼处,金漆字被烟火气熏得发暗,“廉”字的广部缺了角,倒像个张开的“口”,要把他肚里的贪油,全吐出来。
“你...你这厮!”王典史的肥手戳向匾额,却被匾下悬着的醒魂草串扫过,草叶上的阳粉扑簌簌落在他官服上,竟将绣春刀纹染成“刃”字——刀部是验骨刀的冷,刂部是百姓的眼。张小帅望着他慌乱的样子,指尖蹭过腰间残牌断角——那里还留着三年前王典史踢翻证物柜的鞋印,此刻碰在门框的“鬼见愁”木牌上,清响里竟带着几分“理”的回音。
“大人赠的匾,”老王蹲在门槛上装烟袋,烟袋锅子敲在“清”字的水旁,震落的烟丝粘在王典史的八字胡上,“百姓们都说,‘清’是清水洗冤,‘正’是正刀斩恶——您瞧这‘廉’字,”他吐着烟圈,烟岚绕着王典史的肥脸,“广部是凶宅的瓦,兼部是双‘禾’护民,合起来,可不就是咱善堂的‘护生匾’?”
小顺举着新刻的“棺木价目表”跑过来,木牌上用阳粉写着“无主骸骨免费,贪官污吏加倍”——“倍”字的“立人”旁特别粗,像根钉在人间的“理”桩。“大人要订头等棺?”他仰着脸,指尖点着“贪官污吏”四字,“咱这儿头等棺的木料,得用老槐树的枝桠——当年这树挂过‘鬼灯笼’,如今砍下来做棺,专克心里有鬼的人。”
王典史的目光扫过堂内的柏木棺,棺头都刻着獬豸纹,断角处嵌着的醒魂草干叶,在阳光里晃成“斩”字的影子。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自己替冯保余党销赃的“药引”账本,此刻怕正躺在张小帅的暗格里,与那些骸骨指节作伴——那些指节上的茧,曾让他半夜惊醒,以为是孩子的手,来抓他的贪。
“本官...本官是来查善堂的账目!”他壮着胆子往堂内走,官靴却踩在虎娃画的獬豸涂鸦上,鞋底的阳粉被蹭成“贪”字的反写——“贝”部朝下,“今”部朝上,像在说“贪财者,终颠倒”。大牛抱着新劈的柴禾进来,“鬼面盾”上的韭菜饼渣掉在王典史脚边,竟拼成“饣”“贪”二字——饣是民之食,贪是官之恶,合起来,恰是“饮”(饮):饮民血者,必被民噬。
小主,
更夫老周挑着“义庄骸骨册”经过,册页间夹着的阳粉杨絮,落在王典史的官服上,竟将“典史”二字的刺绣,衬成“曲史”——曲是心歪,史是笔正,合起来,便是“歪曲之史,必正于笔”。“大人要看账目?”他把册子往王典史怀里塞,纸页间飘出的醒魂草香,呛得对方直咳嗽,“您瞧这第一页,记的是城西虎娃他娘的棺木——用的是凶宅旧梁,缝里填的是您去年赏的‘驱邪银’。”
王典史翻开册子,却见每笔账目旁都画着獬豸简笔画,断角处顶着个“钱”字——那是虎娃的杰作,却让他想起自家藏的“炼丹账本”,每笔“药引”开销旁,都画着齿轮纹。他忽然指着堂内的菜畦,韭菜叶上的晨露,把他的影子,映成“人”“犬”二字:“你拿凶宅当善堂,拿骸骨当生意,就不怕坏了顺天府的风水?”
张小帅倚在“清正廉明”匾额下,验骨刀的刀柄敲着门框的“鬼见愁”招牌,发出“嗒嗒”的响——那节奏竟与更夫的梆子同频,像在给这“风水”,定个“人理”的调。“大人可知,”他指着菜畦里冒头的韭菜,“当年这底下埋着三具‘药引’孩子的骸骨,如今种了韭菜,根须缠着骸骨的指骨——不是坏风水,是让‘冤’长出血肉,让‘恶’开出善花。”
老方丈拄着拐棍走来,拐棍头的红绳上,串着颗用王典史轿夫鞋底泥捏的“愧”字——泥里嵌着的紫金土,正是当年丹炉的残渣,“大人既懂风水,”他摸着“愧”字,蹭到王典史的官服,“便该知道‘人心即风水’——您瞧这善堂,烟火气冲了凶宅的阴,孩子的笑破了贪官的胆,这才是顺天府该有的‘风水’。”
申时的风裹着槐花香,吹得“清正廉明”匾额的流苏晃了晃,“廉”字缺角处的阳光,正好落在王典史的八字胡上,把油光晒成“耻”字——耳部是百姓的骂,止部是贪的止。张小帅望着他额角的汗,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官服再光鲜,遮不住心里的垢;验骨刀再冷,斩得断人间的贪。”此刻验骨刀的刀刃,正对着匾额的“明”字,把光聚成点,照在王典史的“耻”上。
“典史大人若没别的事,”他指了指门前新铺的阳粉“送”字,那是用韭菜汁画的,“卑职还要给义庄的骸骨换醒魂草垫——您瞧这棺木,”他拍了拍身边的柏木棺,棺盖上的獬豸纹断角处,嵌着王典史刚才蹭掉的香油珠,“连‘鬼’都知道,沾了贪油的棺,睡不踏实。”
顺天府的百姓们躲在巷尾,却看见王典史离开时,官服后襟沾着片醒魂草叶——那是小顺趁乱别上去的,叶片锯齿在阳光里,把“典史”二字的影子,切成“人”“尤”:人是民,尤是过,合起来,便是“人尤”——人皆有过,过而不改,便是“忧”。他们还看见,张小帅靠着“鬼见愁”招牌,腰间残牌断角的“张”字,在匾额的“明”光里,竟显了“长”:长是长久,是让这“人理”,长久地照着善堂,照着顺天府,照着每个敢在贪官面前,挺起腰杆说“鬼气没了,人气来了”的人。
当第一缕晚炊的烟升起,善堂的“清正廉明”匾额,被烟火气染得暖了些——“廉”字的缺角,不知何时被虎娃用面团补上,成了个歪扭的“兼”:兼是兼济,是兼护。张小帅摸着匾额上的面团印,忽然想起暗格里的残绢,此刻怕是也沾了烟火气——那些“药引”的冤,那些“贪官”的恶,终将在这人间的烟火里,熬成“人理”的糖,甜了虎娃的嘴,暖了顺天府的夜。
夜风裹着韭菜的香,钻进证物室的暗格——王典史的鞋底泥、官服上的香油珠,此刻都躺在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