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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很明显, 荆肖嘉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血脉联系割不断的。
裴安夏手掌覆在浑圆的肚皮上,温柔地抚摸。 “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孕育的, 与他无关。 ”
袭香作为古代女子,奉行以夫为尊的思想,自是无法理解自家小主这句话的涵义。她只当裴安夏是还在和荆肖嘉闹别扭, 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劝说。
裴安夏慢吞吞地吃着燕窝粥, 心中却在暗自嘀咕。
荆肖嘉多潇洒啊,离京半年,期间音讯全无,连一封报平安的信都不曾捎回,凭什么要她巴巴地凑过去,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她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裴安夏用完午膳,估摸着时辰尚早,便去睡了个午觉。直到将近申时,才起身更衣,准备前往太和宫赴宴。
因着怀孕的关系,萧睿安特许她可以在宫中乘坐轿撵。
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表面光滑,抬轿的小太监担心走快了脚底打滑,一路上步履格外缓慢,以致于差点误了时辰。
眼见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裴安夏不禁加快了脚步,她匆匆走进殿中,向着高坐于上首的帝后行礼问安。
“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妾身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
萧睿安笑着摆摆手,“你怀着身孕,难免有所不便,朕岂会怪你?快,来人给裴容华赐座。”
裴安夏谢过恩之后,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刚坐定,她便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裴安夏低下头,假装没注意到那人投来的目光。
“此番能够成功守住我大卫的疆土,全赖各位将士英勇奋战!在场的诸位皆是功臣,是我大卫的柱石,理应重赏!”萧睿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阵慷慨陈词。
武将大多生性豪放,没有那么多规矩,听了这话,纷纷鼓掌叫好。
肃王作为主将,连忙举杯回敬:“此次战役之所以取胜,皆因我卫朝将士不畏强敌,浴血奋战,还请皇兄封赏有功之士。”
萧睿安素来宠幸这个胞弟,遂笑道:“听闻你在军中表现得很是不错,放心吧,你应得的功劳,定然少不了。”
肃王才干平庸,仰仗萧睿安的宠爱,才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他对权力毫无兴趣,自然也不稀罕当什么功臣,当即笑呵呵地推拒:“皇兄可别折煞臣弟,臣弟有几斤几两,您是知道的,论功劳,臣弟还不如督主呢。”
这话说得不假,荆肖嘉名义上是监军,负责监察军纪,实际却如同参谋,为军队出谋划策,制定了不少有用的战术。
“你倒是诚实。”萧睿安把目光转向荆肖嘉,和气地问道:“爱卿可有想要之物?”
荆肖嘉起身拱了拱手,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为国效命,乃属臣之本分,臣不敢讨要任何赏赐。”
萧睿安摩挲着椅子的把手,好半晌才玩笑似地说:“爱卿谦虚,但这赏赐,朕还是要给的,不如……朕赏赐爱卿几个美人,你觉得可好?”
萧睿安说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荆肖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金银财宝他也不缺,思来想去,似乎只缺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虽说太监和寻常男子不同,无法正大光明的娶妻纳妾,但荆肖嘉情况特殊,官职在身,皇帝又愿意给他体面,自然没有人会不识相地出言反对。
肃王惯会拍自家皇兄的马屁,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旁的不说,有人与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那才叫做家的感觉啊。”
荆肖嘉下意识瞥了眼坐在斜对面的女子,见她仍旧垂着头,铁了心不搭理自己,心里一沉,索性抿了抿唇道:“臣多谢皇上恩典,只是臣身有残缺,着实不愿糟蹋了好端端的姑娘,还请皇上明察。”
萧睿安心知,大多数太监都自尊心极强,哪里得料到他竟会当众自揭伤疤,此刻难免有些揭人短处的尴尬。
“既如此,朕也不好勉强。朕记得爱卿有收藏字画的习惯,正好朕库房里有几幅前朝名家的字帖,赶明儿朕让人去取来,送给爱卿赏玩。”
“如此,臣便先谢过皇上。”
裴安夏斜眼扫过去,见他不卑不亢地双手作揖,心中不禁暗笑,说什么不愿意糟蹋姑娘,讲得倒好听,欺负她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收敛。
越想越烦躁,裴安夏撂下筷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上去不太舒服,荆肖嘉见状,故作不经意地开口:“容华小主有喜,臣还未来得及向皇上和小主道声恭喜。”
提及裴安夏和她腹中龙胎,萧睿安立刻笑逐颜开,“太医说了,裴容华这胎怀相极好,朕现在就盼着裴容华能尽快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萧睿安话落,转头看了裴安夏一眼,发觉她面色隐隐透着疲惫,不由关切地问:“爱妃可是累了?”
裴安夏听他问起,略作犹豫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有一点儿,妾身这几日格外贪睡,扰了皇上的兴致,还请皇上勿怪。”说着,她急忙起身请罪。
“爱妃为朕孕育子嗣辛苦,朕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怪你?快别多礼了。”
萧睿安这个皇帝,在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他放柔了声音说,“爱妃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裴安夏一向懒得应付这种场合,也不同他客气,当即谢恩告退。
跨出殿门口的时候,晚风迎面吹来,压下灼热的暑气,令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