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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包含的恶意太过明显,裴安夏浑身都僵硬了一瞬,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脊背正小幅度地发着抖。

  “我能不能不去?”

  以前的裴安夏从不会表现出这般怯弱的样子,她总是有恃无恐,觉得所有人都会纵容她。

  然而这几日,裴安夏被关在这处狭小的院子里,举目所见仅有四四方方的墙壁,和四四方的天空,宛如置身于牢笼。

  更别说,她从早上睁眼开始,直到晚上闭眼睡觉前,都是孤单一人,连往常最亲近的婢女都不知所踪。

  除了陈婆子每日会过来送水送饭以外,其他时候,屋里都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活物。

  人类是群居动物,或多或少都有情感需求,被幽禁在屋子里,找不到人说话,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打树叶的沙沙声。那种巨大的孤独感,足以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让她变得畏畏缩缩。

  她的转变那样明显,可穆霄野偏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对此视而不见,仍旧是那副嘲讽的口吻:“怎么?我好心给你机会,去见他最后一面,你竟不领情吗?”

  穆霄野如今面对她,早已没了昔日的软语温存,裴安夏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说出什么触怒他的话,只敢小声反驳,声音轻如蚊蚋。

  “我只是害怕看见血腥的场面。”

  穆霄野眉宇间挤出一道皱褶,不知她何时竟变得这般胆小,语气生硬地道:“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两个婆子来架着你走?”

  裴安夏心知他脾气固执,不会轻易改变已经做下的决定,遂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顺地起身。

  穆霄野瞧见她缩头缩脑,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没来由地感到心头火起,却不知这怒火究竟从何而来。

  他步履迈得极大,转眼的功夫,就把裴安夏远远甩在后头。裴安夏只能加快脚步,在他身后小跑着跟上,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赶到刑场时,仍未至午时。

  周围已经挤满了前来观刑的士兵们,把道路两旁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人不断往囚犯身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嘴里叫嚣着“逆贼不得好死”。

  在不绝于耳的谩骂声中,裴安夏抬起头望向被捆绑在刑架上的男人。

  历经连续数日的刑讯逼供后,文梓轩浑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好肉了,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新旧交替的伤痕。

  然而,比起这些浮于表面的伤口,更让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空洞而混浊的眼睛,像是失明了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好歹相识过一场,裴安夏见此情状,不忍地别开眼。

  许是她回避的动作激怒了穆霄野,穆霄野扳过她的脸,迫使她面对这一切,声音里带着森冷寒意:“躲什么?你合该好好看清楚,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穆霄野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要不是我心软,你以为你的下场又能比他好到哪里?*? 去?即便你是无心的,但光是盗窃布防图这一条,便是杀头的大罪。”

  “裴安夏,你该谢谢我,救了你一命。”

  他说到最后,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缱绻的意味,有种温柔而又缠绵的感觉。

  感受到他话语里隐含的威胁之意,裴安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底深处涌起莫名的恐惧。

  裴安夏视线直视着前方,尽管极度害怕,却强迫自己不能闭上双眼,因为她实在不敢违抗穆霄野的意思。

  用来计算时间的香烛已经燃烧到了末端,突然间,烛火猛烈闪动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行刑官高声呼喊着,嘹亮的声音响彻整片刑场:“时辰已至,将罪犯文梓轩斩首示众——”

  “斩!”

  行刑令被掷出的瞬间,人群顿时沸腾,围观的士兵纷纷涌上前,喧嚣声在此时到达了最高点。

  裴安夏屏住呼吸,所有的神经全都紧绷着,等待刽子手挥落斩刀。

  手起刀落,只在呼吸之间,文梓轩头颅便落了地,滚烫的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周遭的黄土。

  裴安夏条件反射地去寻找文梓轩的人头,只见那颗头咕噜噜地滚了老远,她怔愣地眨了眨眼,不偏不倚,正好与那颗人头对上目光。

  文梓轩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刹那间,裴安夏只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令她阵阵发晕。

  她勉力伸出手臂,想要借助外物来稳住身形,可惜并未抓住任何东西。

  穆霄野察觉到她的异常,正欲出言询问,下一秒,裴安夏便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第63章如果说穆霄野是把过于锋利的剑,那么裴安夏便是独属于他的剑鞘。

  不知睡了多久, 裴安夏动了动眼皮,却没有立即睁开眼。迷糊间,她隐约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簌簌的说话声。

  许是四周相当安静的缘故, 那头的声音极为清晰, 几乎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裴安夏耳朵里。

  “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府里的大夫闻言,顿时有些语塞, 夫人如今的样子, 无论怎么看都跟好字扯不上边。

  夫人体质本就偏弱, 这几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再加上终日足不出户, 长久没有沐浴到阳光, 身体便迅速地衰败下去……

  能支撑到现在, 已经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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