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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两夜。

  在这段时间里, 穆霄野几乎就没有阖过眼,这会儿早已是疲惫不堪。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时刻关注着裴安夏的动静, 以防再出什么意外。

  因此,哪怕裴安夏眼皮只是微微一动, 他也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穆霄野愣怔片刻,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漫上心头,冲得他头脑一热,险些绷不住情绪,就要上前把她揉进怀里。

  然而,短暂的高兴过后,他的内心很快被浓浓的后怕给取代。

  穆霄野心里清楚,裴安夏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人,她之所以会走上绝路,绝对与他的故意折辱脱不开关系。

  自从裴安夏陷入昏迷以后,穆霄野就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回想,他们这几日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我只想与他和离……”

  “云策哥哥,你是真的恨我,恨不得我去死是吗?”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赎清罪孽的。”

  思及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穆霄野瞬间感到心底发凉,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出些许苗头了。

  偏偏他整个人都被怒火所支配,非但没有意识到她不知何时开始,产生了意图寻死的念头,甚至还在火上浇油,最终酿成严重的后果。

  后悔的情绪填满了整个胸膛,穆霄野深深吁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开口说道:“我知道你醒着。”

  裴安夏闻言,细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煽动了两下。

  她万万没有想到,穆霄野的观察力竟然这么敏锐,连眼皮跳动这种微不可察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

  装睡被当面拆穿,裴安夏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既然穆霄野都已经开口了,她总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她慢吞吞地睁开眼,终于看清楚穆霄野现在的模样。

  明明也才过去两天,他却似乎清减了不少,棱角分明的下颚,显得愈发锋锐,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的低气压。

  “你那两个婢女都在门外守着,我唤她们进来服侍。”

  穆霄野刚要起身,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他回过头去,便见裴安夏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两天滴水未进,她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穆霄野见状,当即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裴安夏面前,“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去吩咐厨房煮点碧梗粥送过来。你许久未进食,先吃些好克化的清淡食物垫垫肚子,否则肠胃恐怕受不了。”

  裴安夏捧着茶盏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直到杯盏见底,她才搁下。

  茶水温度适宜,顺着食道流入腹中,将暖意带去四肢百骸,裴安夏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总算能够发出声音,“对不住。”

  关于她醒过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穆霄野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和自己道歉。

  他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裴安夏耷拉着头,眉眼间俱是自责:“这两日劳烦你照顾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穆霄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 “你无需这般小心翼翼的,我是你的丈夫,本来就有照顾你的责任。”

  裴安夏神情恹恹的,显然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穆霄野知道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对裴安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哪怕他说破嘴皮,她也无法轻易放下心防,索性不再解释。

  如今正值暮春,夜风吹来有些凉,沁兰和清菊穿着单薄的春衫伫立在回廊下,却不敢叫一声苦。

  她们起先得知夫人上吊的消息时,心里都感到惶恐不已。

  毕竟,她们二人作为裴安夏的贴身侍婢,首要的任务便是照料好主子的衣食起居。

  结果却因一时不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沁兰简直不敢想像,要是裴安夏有个好歹,她和清菊该怎么办?

  倘若二公子当真追究起来,她们恐怕死上一百次,都不够赔罪的。

  眼见穆霄野提步走出房门,沁兰连忙拉着清菊跪下,重重叩首在地。

  “二公子,奴婢没有照看好夫人,奴婢自知有罪!可还望二公子念在奴婢多年来勤勤恳恳地办差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恕奴婢不死!”

  沁兰语速极快地说完,接连磕了几个头,磕到额角都破了皮,渗出刺目的鲜血。

  穆霄野良久没有说话,沁兰以为他正在该如何惩处自己,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然被冷汗打湿,湿透的衣裳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穆霄野总算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沁兰面上浮现几分茫然之色,明显是不敢相信此事就这般轻飘飘地揭过了。

  正当她愣神的功夫,穆霄野又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本来按照府里的规矩,你们合该被重责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出府,以示惩戒。但是夫人极为看重你们,我不愿在这等小事上惹她不快,所以便破例饶恕你们这一回。”

  沁兰听了这话,再度叩首,一字一顿道:“奴婢谢过二公子!”

  “我给你们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但愿你们能够好好把握。”

  穆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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