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要扎进他的肺管子里。”顾承砚心里充满了斗志,一定要让山本付出代价。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强举着个油纸包冲进来,额角的草屑还没掉干净:“少东家!我刚去老周那儿,他说后半夜那艘星条旗船的大副是宁波人,爱抽哈德门!”他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是皱巴巴的货单复印件,“我用两包哈德门换的,您看!”阿强心里有些兴奋,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顾承砚展开货单,目光扫过“美国棉花”的货名,在备注栏停住——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附日本产化工染料三百桶”。
他指尖重重叩在“日本产”三个字上,抬头时嘴角勾起冷冽的笑:“山本一郎,这把火,该你自己尝了。”顾承砚心里觉得胜利在望,山本的阴谋终于要被揭露了。
苏若雪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想起今早染坊里,他蹲在蚕房给小蚕喂新叶的模样。
那些白生生的小生命在他掌心蠕动,像团团会呼吸的雪。
此刻他身上的锋芒,和那时的温柔重叠在一起,让她忽然明白——所谓商道,从来不是算盘子上的数字游戏。
是人心,是底气,是哪怕被按进泥里,也要挣扎着挺起来,给这片土地织一匹更亮的绸缎。
电话再次响起时,顾承砚接起,听着老陈在那头喊“生丝放行了”,转头对苏若雪笑:“去把张太太的玉镯赎回来吧。明儿,该咱们的婴童绸上市了。”顾承砚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窗外,东边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顾家绸庄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里,染缸的靛蓝泛着清透的亮,像极了江南四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