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机四伏

br />   苏若雪反握住他的手,珍珠在发间闪了闪:"你忘了?"她的声音像春夜的雨,轻轻落进他心里,"当年我爹病重,是你半夜翻城墙去请西医;顾记老楼漏雨,是你带着伙计修了三天三夜。"她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顾承砚要做的事,我苏若雪,从来都信。"

  小主,

  挂钟又敲了八下。

  顾承砚望着她转身时裙角扫过的风,把进货单收进抽屉。

  窗外传来阿强吆喝伙计的声音,还有铜铃铛叮叮当当的轻响。

  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八点十七分——比平时晚了十七分钟,可这次,他希望时间能走得再慢些,慢到足够看清,山本一郎藏在阴影里的,到底是怎样一张网。

  后巷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巡捕房的警笛声。

  顾承砚关了灯,望着月光在窗台上投下的影子,那影子里,仿佛已经有了明天的太阳。

  接下来三日,顾承砚的长衫下摆总沾着不同的气息。

  头日清晨,苏若雪揣着包晒干的野菊花去同福里。

  周婶家门帘刚挑起条缝,她便扑上来攥住苏若雪手腕:"若雪姑娘!

  我家阿福说,上回您给小囡扎的针,烧退得比西医还快!"竹篮里的野菊被塞进周婶怀里时,苏若雪顺势问起海关货轮:"周婶可听说,最近有日本货轮总往码头跑?"周婶抹了把围裙上的面粉,压低声音:"阿福昨儿值夜,说大和洋行的'春日丸'这月靠港三次,可申报单上只写了丝绸机——哪有船装机器还冒黑烟的?"

  那日顾承砚在仓库翻旧账,笔尖在"煤"字上戳出个洞。

  苏若雪回来时,发间珍珠沾着露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海关登记副本:"周婶让阿福偷抄的,'春日丸'每次都多报两箱货物,箱子上印着'大日本制铁株式会社'。"

  第二日晌午,两人蹲在孙伯的旧书摊后。

  老书商推了推花镜,从纸堆里翻出张泛黄的《申报》:"上月十五,山本在浦江饭店请客——"他指了指边角模糊的照片,三个穿长衫的背影里,最中间那个别着纺织同业会的徽章,"这是周会长的马褂扣子,我收旧报纸时瞅见的。"顾承砚摸出块银元压在书堆下,孙伯却推回来:"顾老板做的是救国的买卖,咱老辈儿的能帮衬点是点。"

  回厂子的黄包车上,苏若雪把照片夹进进货单。

  风掀起她的帕子,露出腕上那串顾承砚送的珍珠手链——是他用第一笔改良丝绸的利润换的。"山本背后的财团叫'三井'。"顾承砚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喉结动了动,"我查过,三井在东北开矿,在华北修路,他们要的...是把上海的厂子变成他们的代工厂。"

  苏若雪的手指轻轻覆上他攥紧的手背:"所以你才急着让新产品上市?"

  "对。"顾承砚望着车外顾记绸庄的招牌被夕阳镀成金红,那抹红像团火,"等咱们的软缎占了七成市场,等码头卸货的都是顾家的布包,他们就算烧了一个厂,也烧不尽所有希望。"

  第三日清晨,顾记绸庄门前排起了长队。

  阿强举着"顾记新缎·柔似春水"的木牌,额头汗津津的:"少东家您瞧!

  张太太带着三个姨太太来买,说要给小姐裁嫁衣!"陈掌柜捧着账本从里屋冲出来,水烟袋都忘了点:"苏州的王老板要订五百匹!

  杭州的林记也加了三百!"

  顾承砚站在柜台后,看苏若雪给顾客包缎子。

  她的手指在丝绸上抚过,像在抚弄一片云:"这软缎过了七道漂染,透气不闷汗,给小少爷做肚兜最合适。"顾客接过包时,瞥见缎子内侧的"顾"字暗纹,眼睛立刻亮了:"到底是老牌子,这手艺——比洋货强多了!"

  暮色漫进账房时,顾承砚还盯着桌上堆成山的订单。

  苏若雪端来茶盏,茉莉香混着油墨味:"该回家了,明儿还要去纺织公会——"

  电话铃突然炸响。

  两人同时一震。

  顾承砚的茶盏险些落地,他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才抓起听筒。

  "顾老板。"对方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铁皮,还带着刻意压低的颤音,"别问我是谁。

  山本一郎要动手了,三天后——"

  "动手什么?"顾承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你怎么知道的?"

  "他要烧的不止是你家厂子。"对方语速加快,背景里传来模糊的脚步声,"纺织厂、米行、码头仓库...他要把上海滩的民族工业——"

  "咔"的一声,电流杂音撕裂了话音。

  顾承砚对着听筒喊了两声,只听见忙音的"嘟嘟"声。

  他猛地挂断电话,转身时撞翻了茶盏,滚烫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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