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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针锋相对,无声之战

力拍旁边人的背,笑声撞得玻璃直响。

  暮色渐浓时,顾承砚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影。

  苏若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发香混着油墨味钻进他鼻端:“今晚商会晚宴,要请几个工人代表吗?”

  顾承砚转身,看见她眼底的期待——像当年他第一次带她去看黄浦江夜景时,她眼里的星光。

  “请。”他说,“请老张头,请王大柱的娘,再请李阿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半分笑,“让林世昌看看,什么才是厂子的主心骨。”

  窗外,晚霞把商会大楼的霓虹灯染成暖金色。

  远处传来卖报童的吆喝:“号外!商会工人签共治协议!号外!”声音飘得很远,混着黄浦江的浪声,撞进每一条弄堂,每一扇开着的窗。

  商会宴会厅的水晶灯刚亮起,顾承砚已站在鎏金雕花门前。

  他望着台阶下踩着布鞋上来的老张头——老人今天特意换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还别着枚磨得发亮的铜纽扣,喉结动了动。

  “顾先生。”老张头搓着沾了茧子的手,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倒是李阿婆先开了口,她怀里还揣着个布包,“我家小孙子说要给您磕个头,被我拦了——咱工人不兴这个。”

  顾承砚弯腰接过她怀里的布包,是包晒干的野菊花,“阿婆,您上次说泡茶治头疼的。”他抬头时眼眶微热,“该磕头的是我,顾家的厂子能转起来,靠的是你们每双手。”

  苏若雪从厅内转出来,手里端着青瓷茶盏。

  她替李阿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茶盏递到老张头手里时故意晃了晃:“张叔尝尝,这是顾先生让跑了三条街买来的碧螺春,说您染布时总喝凉白开,该暖暖胃。”

  老张头的手在茶盏上贴了又贴,突然扯着嗓子喊:“大柱他娘!你缩在柱子后头干啥?顾先生请咱们来,不是当摆设的!”

  王大柱的娘红着眼眶挪过来,她儿子上个月跟着学生军去了南京,蓝布衫第二颗纽扣空着——那是大柱走前扯下来塞给她的。

  顾承砚一眼就看见,伸手扶住她发抖的胳膊:“大柱在前线寄了信,说营里发的棉鞋合脚,让您别惦记。”

  宴会厅里突然静了静。

  苏若雪悄悄退到角落,看着顾承砚引着三位工人代表坐上主桌——那位置从前是留给法商买办的。

  她摸了摸胸口的珍珠簪子,那是顾承砚去年她生日时送的,说“配得上最会算账的女先生”。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听真话。”顾承砚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黄酒映着他眼底的光,“碧江染坊的锅炉上个月漏了蒸汽,老周的手烫了泡——我让人查了,是年久失修。从明儿起,各厂机器检修费涨三成。”

  老张头的茶盏“当”地磕在桌上:“顾先生,我们不是来要好处的!”

  “我知道。”顾承砚放下酒杯,从西装内袋抽出份文件,“这是新拟的《工伤赔偿条例》,断一根手指赔三个月工钱,断腿赔一年——比工部局定的多三成。还有子女教育补贴,上小学每月两块,上中学五块,一直给到毕业。”

  李阿婆突然捂着脸哭出了声。

  她孙子在弄堂里捡煤渣时摔破了头,因为凑不出两块学费,上个月刚退了学。

  王大柱的娘颤抖着摸过文件上的红章,抬头时脸上还挂着泪:“大柱要是知道,肯定说‘娘,咱没跟错人’。”

  角落里的留声机不知何时放起了《天涯歌女》。

  苏若雪望着主桌那片晃动的蓝布衫,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染坊,顾承砚蹲在染缸前和工人一起修机器,靛蓝染料溅了半条裤腿。

  他当时说:“机器坏了能修,人心凉了,拿钱都捂不热。”

  同一时刻,霞飞路23号的留声机却放着刺耳的爵士乐。

  林世昌捏碎了第三只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

  管家举着电报站在阴影里:“码头的张头说,顾氏护卫队今晚加了双岗,连运煤的板车都要掀开篷布查。”

  “蠢货!”林世昌甩了甩手上的血,“换陈九去,他在十六铺混了二十年,连巡捕房的狗都认不出他。”他盯着墙上的德国鹰徽,指甲在檀木桌上抠出深痕,“顾承砚以为哄好几个工人就能高枕无忧?我要让整个闸北的机器都停转,让他的‘劳资共治’变成笑话!”

  凌晨两点,顾承砚的钢笔尖在地图上点住十六铺码头。

  阿强掀开门帘进来,军大衣上沾着夜露:“少东家,码头上的陈九带着六个生面孔进了仓库,怀里揣着酒——但酒坛分量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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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军统的老吴。”顾承砚扯松领带,露出喉结处的汗,“让他带弟兄从后巷包抄。再让商会护卫队的人扮成搬运工,等陈九掏出传单就按倒。”他指腹蹭过地图上“顾家码头”四个字,“告诉老吴,要活口。”

  天刚擦亮,《申报》的号外已经铺满上海的弄堂。

  头版是顾承砚站在工人中间的照片,标题烫金:《商会新章:工人伤病有靠,子女读书有望》。

  配图里,老张头举着文件笑得露出缺牙,旁边小字注释:“顾氏绸庄老染工张德福,从业二十三年首次坐上主桌。”

  林世昌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报童举着号外跑过,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怀表砸向玻璃。

  表盖裂开,露出里面夹着的日元纸币——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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