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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霜断旧梦

  剧痛从额角炸开时,我正跪在独龙冈的青石板上。

  指尖触到的不是睦州的乱葬岗,而是家乡温热的尘土。

  抬眼望去,祝家庄的火光还未燃起,兄长扈成的钢刀正悬在半空,刀刃上倒映着我十九岁的面容——鬓角珠翠未损,裙角尚未染血,连腰间父亲编的红绵套索都还带着新织的草香。

  “三娘!”兄长的呼喊混着夜露的潮气扑来,他肩头的甲胄完好无损,哪里有半分昨日被李逵砍头的血痕?

  我猛然抬头,看见月亮还悬在独龙冈的槐树梢,分明是劫火降临前的那个夜晚。

  是梦?还是……

  我低头盯着掌心,那里还留着三年前练刀时磨出的茧子,却没有后来被王英攥出的淤青。

  喉间泛起腥甜,却不是宋江递来的毒酒滋味——这是真的,我竟回到了扈家庄被屠的前夜,兄长还活着,父亲还在书房批改兵书,母亲的绣房里,大概还飘着沉水香的气息。

  “兄长,快走!”

  我抓住扈成的手腕,他惊惶的眼神像极了上一世死前的模样,“梁山贼寇今夜必至,祝家庄守不住的!”

  他愣住了,钢刀当啷落地:“你怎知……”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林冲的蛇矛破风,而是祝彪的赤兔马嘶——他竟还活着,此刻正领着祝家三杰策马而来。

  “三娘,别怕。”

  祝彪勒住马,月光照着他眉间的朱砂痣,那是我亲手为他点的,说能护他平安。

  上一世他的头颅被挑在矛尖时,这颗痣还凝着血珠。

  我忽然喉间发紧,想抱住他却不敢,怕一触碰,这好不容易重来的时光就会碎成齑粉。

  “报——!梁山贼寇已过独龙冈!”

  庄丁的哭喊撕破夜幕。

  我猛地扯下腰间套索,红绵在月光下翻飞如血:“兄长,带庄人从密道走!我去拖住林冲!”

  扈成还要再说,我已转身冲向火光起处,双刀在鞘中龙吟,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父亲的书房还亮着灯,案头摆着未封的兵书,砚台里的松烟墨还未干透。

  我踹开门时,他正握着狼毫绘制布防图,银发用檀木簪松松绾着,哪里像上一世被李逵砍死在廊下的模样?

  “三娘?”父亲惊起,看见我手中双刀,“你怎穿了戎装?”

  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触感真实得让我眼眶发热:“爹爹,梁山人马来了,带着母亲从地窖走!密道的钥匙在您床头第三块砖下——”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巨响,祝家庄的吊桥被砍断了。

  父亲终于惊觉不对:“你……你怎知这些?”

  我来不及解释,将他推向暗门:“日后再禀父亲,此刻保命要紧!”

  转身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双刀,正是上一世被宋江收走的那对,刀柄“忠义”二字还刻得新鲜。

  我扯下刀穗,红绸飘落如泪——这一次,忠义二字,不该属于贼寇。

  提着双刀冲出院子时,祝彪正与林冲缠斗。

  蛇矛擦着他耳际划过,几乎要削落那点朱砂痣。

  我握紧套索,红绵如活物般甩出,缠住林冲左臂:“彪哥,走!”

  祝彪惊惶看我,却在看见我眼中血色时猛然惊醒,拨马向庄后跑去。

  林冲的矛尖转向我,月光在矛尖碎成银鳞:“扈三娘,你竟会帮祝家?”

  我冷笑,双刀交叠抵住他的蛇矛:“林教头,你可知上一世,你挑着彪哥的头,逼得我兄长跪地求活?”

  他愣住,眼中闪过疑惑——是啊,此时的我,本该是那个待嫁的闺阁女子,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趁他分神,我踢向他马腹,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林冲的呼喊,却顾不得了——母亲的绣房方向传来惊叫,是李逵的板斧劈开了角门。

  我攥紧双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一次,你的斧头,砍不到我兄长的头。

  李逵的笑声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我正看见兄长扈成举刀护住母亲。

  他的衣甲已破,肩头却没有上一世的血洞——我及时赶到了。

  “黑贼,看刀!”双刀劈开他的板斧,火星溅在他虬结的胡须上。

  李逵瞪圆双眼:“小娘子怎的变了?上回还哭哭啼啼的!”我不答话,套索突然甩出,缠住他脖颈。

  上一世他砍杀扈家庄时,我连刀都握不稳,如今却记得他每一处破绽——毕竟,我在梁山三年,看他杀人的次数,比看月亮的次数还多。

  “妹妹!”兄长的呼喊让我回神。

  李逵被我拖倒在地,正怒吼着要挣开套索。

  我踢向他手腕,板斧落地的瞬间,看见宋江的月白披风出现在巷口。

  他依旧骑着那匹白马,腰间挂着父亲的玉佩,温润的光泽刺得我眼疼。

  “扈家妹妹,”他抬手示意身后喽啰停步,“为何动武?我等只是来讨祝家贼子——”

  “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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