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调不同,龙年的住所几乎算得上是豪宅里的出租屋风格,几百平的地面上只有一张不锈钢色的金属连座长椅,和医院或者机场的椅子差不多,唯一的柔软是薄薄三张粘在上面的黑皮垫子。
而沙发前面连茶几都没有,只有个蓝色塑料方凳,几块钱一把的路边摊同款,上面放了一只烟灰缸。
林棋冰挑了挑眉,龙年的家底应该和董珊差不多厚,但他的屋子已经脱离普通出租屋的范畴,更像是随时准备跑路的犯罪团伙的出租屋。
龙年本人并不在客厅中,而是睡在卧室床上,他的呼吸很重,双眼紧闭着,看上去是被迷晕了。
“他家里一直都是这样吗?”林棋冰看着龙年身上搭着的那条黑毯子。
董珊的声音传入耳朵,“在提灯人内部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当时徐先生非要给他分这套房子,他敢每天在棚屋区和驻地之间通勤。”
林棋冰的触须在龙年家里搜刮了一圈,果然窃听器也放在了鞋柜中,那东西很快被触须包裹住,隔绝了所有声音,只偶尔模仿出自然环境的扰动声。
“我现在下去。”林棋冰切换回自身视觉,拒绝了董珊要跟上来的动作,道:“你先不要露面,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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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年醒来时,直觉告诉他卧室里有人。
他极训练有素地翻身爬起,枕下的水枪对准一个角落,枪胆里摇曳着黄绿色液体,能把腐蚀类道具枕在脑袋下睡觉的人,有着绝对的把握,已然将它用到了炉火纯青。
“你太慢。”黑色触须在林棋冰面前结成盾牌,与腐蚀性液体接触时发出了“咝咝”声。
龙年下意识就去按腰间的通讯器,他连睡觉都戴着这个,手腕却被一束黑色触须牢牢卷住。
他整个人被邪祟压在墙上,手脚摊开不得动弹,只能用愤怒的目光杀死林棋冰。
还要多谢徐先生给这些人下的迷药,如果不是后劲没过,林棋冰想制住龙年绝没有这样顺利。
“你想干什么?”龙年的语调并不非常激烈,但他咬紧了腮帮子,显然随时准备伺机反攻。
林棋冰并不打算跟他废话,龙年的性格她已经有了几分掌握,坚锐如石,而且铁血作风。
和这种人软声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效率会很低,她必须找到一个把事实从侧面灌进他脑子的方法。
“折磨你。”林棋冰不近人情地说。
她事实上也这样做了,一道投影屏幕出现在龙年的正对面,播放的是晨星街区鸽子笼里的视频。
画面中的黄山被绑在实验床上,“叛徒t”宁静静拿着针管走向他,针尖寒光闪烁,黄山瞪着眼睛,每一声挣扎的钝响都敲在龙年的神经上。
董珊说过,龙年曾经是黄山的训练官。
没过两秒,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只有一声,话音随即被咬断在嘴里,龙年努力保持冷静,他甚至把表情强掰回了平淡,只为不对林棋冰露出破绽。
下一秒,这种面具出现了裂痕。
林棋冰微笑道:“你想知道黄山在哪吗?他还活着,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有个条件。”
第209章
龙年喘了两口气,手指颤动着想要触碰衣袖内侧的一枚应急警报器,却被林棋冰轻松发现,他彻底连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
林棋冰的态度在他看来非常诡异,既不怀柔策反,也不直下杀手,好像说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折磨他取乐似的。
一定有更大的阴谋。龙年坚定了这个念头。现在只有他能救黄山了,他必须从死局中寻求一线生路,等待一个时机。
“行啊,你带我去,我就听听你的条件。”他隐忍地周旋道。
从这座大厦到提灯人驻地外围关卡层层,只要一路上让林棋冰被人发现, 抓住她就能逼出黄山的下落;
或者做最坏的打算,他真的被林棋冰逮到了囚禁黄山的地方,只要逃出去时他还剩一口气,也能将坐标位置传递给其他同伴……
“稍等,还有十五分钟。”林棋冰看了眼时间,一刻钟后被下了迷药的其他提灯人才能苏醒过来, “我们先聊聊别的。”
龙年从触须中艰难抬头,听见林棋冰继续说道:“我不想劝你的,你这种人不听道理,只听事实,那我们就来谈谈事实。”
龙年眼中划过一丝抵触的情绪,显然将林棋冰的话当成了攻心计的前摇,他并不认为林棋冰能拿出什么事实,无非是伪造和歪曲过后的东西,用来给他洗脑。
“其实说真话, 黄山已经死了。”林棋冰对上龙年的目光,毫无自相矛盾的心虚感,淡淡道:“我给你看的视频里,黄山已经不是原来的黄山。”
“很有趣的鬼故事。”龙年冷笑了一下。
“不仅是他,你们社团内的很多人都死了,虽然他们还在动。或许下一个就是你。”林棋冰看着对方的表情,品出了一丝嘲讽。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龙年整个人晃了一下,“其中也包括徐先生。你最近见过他吧。你们收到的新命令和新消息,说实在的,全都来自一张被操纵的死人的嘴巴。”
“你这……”龙年对林棋冰的污蔑感到可笑,可话未说完,就被林棋冰轻轻打断:
“十五分钟时间到,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你对我的信任不如对徐先生的,可以理解,但你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现实的话,那我很难不怀疑,这个即将被死人占领的提灯人社团,是否还有被争取和挽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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