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烟花接连亮起,宝蓝色的,烟紫色的,橙黄色的……
周围的黑暗被一次又一次照亮,林棋冰听见沐朗说:“看!这个空间是有边界的!”
林棋冰将白鸽载具抓在手里,在又一次极其耀目的翠绿色烟火闪耀时,终于看清了周遭的样子,那是一道道弯曲的沟壑,布满球状的弧面天穹,如同沙丘或者溶洞,一种水液或者低频震动的声音暗暗响起。
他们在一颗大脑里!
错序的恐惧之家也好,重复的小区也好,那些破碎的痛楚,过不去的2006新年,都是这颗大脑的思维片段!
还没等林棋冰走出愣怔,大脑顶端骤然炸响了一枚银红色的烟花弹,新年般喜庆但精致的色彩充盈了整个颅脑空间,仿佛给那些血管和神经镀上了颜色。
一簇簇烟花的余晖——或者说神经节之间的电流光闪过,林棋冰翻身跨上白鸽载具,在同伴们惊讶的眼神中,快速飞向颅脑穹顶,烟花爆炸的所在。
“她去做什么了?”一道声音在沐朗身后响起。
沐朗刚想回答,却意识到声音不对劲,转头一看,钱默东竟然站在他背后,对他微微一笑。
除此之外,还有钱默东的另外三个下属,他们的年纪看上去都涨了不少,应该是在包饺子环节付出的代价。而有一个已经不在这了,想来已经牺牲在沐朗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钱默东在这……那么血色鱼鳃也……
沐朗刚想高声提醒林棋冰,却骤然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
“嗖——”
血色鱼鳃脚踏烟花而来,一连串火花在他脚下爆炸,他就这样信步般踩着火光,踏入万丈虚空中。
随手碾碎了一粒火星,血鳃整了整黑蛇皮夹克,对骑在白鸽载具上的林棋冰露出一个微笑,“嗨,你!”
他并不叫林棋冰的名字,而是用“你”来直接称呼。
林棋冰皱了皱眉,周围的银红色烟花尚在闪烁,她看见了一道银灰色人偶的暗影,那光头的轮廓在血鳃背后闪烁。
她不禁捏紧了手中的拼图碎片,那只船舵,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东西交给人偶,又不引起血鳃的注意呢?
“他老了!”血色鱼鳃的眼睛很尖,他指向低远处的沐朗,嘲笑道:“哈!”
那根蛇骨钢鞭宛如过山车的铁轨,在虚空中盘旋而来,末端抓在血色鱼鳃的手里,另一端则划过林棋冰的头发,好像伸出蛇信子舔舐似的。她确信,血鳃此来就是为了杀她。
“没想到你还有恋老癖!”血色鱼鳃不依不饶,“等结束了,我赦免你,允许你转化为我们的一员,但他可不行。他太丑了。”
林棋冰的态度很平静,稍稍抬起被黑晶裹覆的残刃,“静默者还是算了吧。恋老癖什么的我不懂,但我的确不喜欢人类和非人类产生什么联系。”
血色鱼鳃却好像听不懂这句平淡的辱骂,反而笑道:“好巧,我也不喜欢!”
战斗一触即发,更多烟花炸弹在林棋冰身边炸响,那些是属于血色鱼鳃而非这颗大脑的,林棋冰很快发现了差别,血色鱼鳃引发的火光有一股腥涩味,像是鱼、血和水果的混合物。
她不断变换身位,挪腾着朝银灰色人偶的方向而去,血色鱼鳃并没有察觉这一点,但他乐于阻止林棋冰的任何举动,唱反调是他的最大爱好。
“你去哪,小妞?”血色鱼鳃像个蹩脚的流氓扮演者,侧身飞到林棋冰旁边,还未等邪祟触须刺向他,他如鲨鱼般向上一浮,伸来的手中却骤然炸响烟雾,艳色火花组成了一束上红下绿的花,妖冶到如同虚幻,“收下这束花吧!”
林棋冰心中警铃大作,她迅速向侧面躲去,黑晶盾壁瞬间凝成,同一秒,那束火焰玫瑰“嘭”地爆炸了,响声几乎震破远方钱默东等人的耳膜。
无数蕴含着细小利刃的火花喷向林棋冰,高速而能量极大,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此起彼伏,黑晶盾壁被剐出了无数道丘壑,如果这个力道打在人身上,恐怕整身皮肤都会被喷掉。
配送时间还剩三分钟,快来不及了!
而血色鱼鳃还牢牢缠在林棋冰附近,不给她任何脱离视线的机会。
林棋冰只得冒险,抓住这个机会,她看见烟雾中那张银灰色的球状面孔若隐若现,两根黑晶触须混合在其他无数根中,携着那片小小的船舵,朝银灰色人偶潜行而去。
“哈!”已挥到另一边的蛇骨钢鞭竟然自行回弹,直直削过这一方空间的黑晶触须,在血鳃的欢呼声中,后者被大面积斩断,纷纷扬扬落下,其中就包括携带拼图船舵的那两根。
林棋冰袖中的新触腕疾速飞出,朝坠落路线堵截而去,却被血色鱼鳃占满了视线,对方手中明灭着下一颗炸弹,脸色癫狂得意至极,“你!你要去哪?我还没玩够呢!现在就急着去死了吗?”
她的触腕被蛇骨钢鞭绞缠在一起,根本无法松开,两人就像两只互相抓着爪子的苍鹰,开启了一种危险至极的死亡游戏。
在林棋冰艰涩的视线中,两人互相禁锢着,齐齐朝下面坠去。
最可怕的是,下面并非地面或海洋,而是无尽的黑暗,是小然的回忆深处,那里弥漫着绝望的瘴气,掉进去的人很可能永远出不来。
“冰淇淋!”沐朗的呼叫声远远传来,“这堆东西里没有脱离梦境的钥匙!老太太的记性实在太坏了!”
林棋冰看向同伴们,栀子抖开了那张同学录,纸片印着一把钥匙的形状,但钥匙本体已经消失了,“应该是把钥匙,但是不知掉到哪去了!”
“要一起下地狱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鳃癫狂的笑声响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