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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瞥向他一眼:“你不是也没告诉他,你记得所有的事。”

  殷则京但笑不语。

  是啊,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自己是怎样葬身麒麟狱,是怎样拼尽全力留住一丝残魂,想要和沈昼道别。

  殷则京说:“我不该和他说那句话。”

  不该说,让沈昼替他去看,那个没有天劫的世界。

  陈曦道:“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去做,而且他已经成功了。”

  殷则京长出一口气,轻快地道:“也对,他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干,我们两个,就在这睡到地老天荒吧。”

  那时在麒麟狱似乎也是这样,他牵着陈曦的手,与她同眠海底。

  只是这次,有鲜花和蝴蝶为他们送别,风清日暖,无惧人间事。

  ……

  麒麟狱,由三位仙人共同设下,是只进不出,名副其实的地狱。

  殷则京的残魂从东海离开时,已经是十天后的事。

  他在里面挣扎了十天,终究没有成功。

  他出来时,黎明尚未到来,海天皆为深蓝之色,大雾弥漫,波涛徐徐。

  他在岸边找到了一直等待的沈昼,说:“对不起,我失败了。”

  沈昼坐在那,看着前方,没有看他,过了会说:“我知道。”

  殷则京也坐了下来。不过他一个残魂,应该没有坐的概念,准确说是换了个姿势飘着。

  他说:“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可天道阻拦了我,我拿不到天机玉。”

  沈昼还是说:“我知道。”

  殷则京于是笑起来,笑得怎么也停不下。

  “可怜这天下百姓……世间为非作恶者,天道不惩;强权凌弱者,天道不惩。”

  他的笑容逐渐扭曲,血红双眼浸透愤恨的色彩。

  “吾等苦修数百载,但求闻道救苍生者,天道尽灭之!”

  语毕,他喘了口气,咬牙说:“只能让你替我去看,那个没有天劫的世界。”

  沈昼安静地听着,终于向他看来:“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等等我?”

  殷则京愣了愣,他眼里浓烈的恨暗淡下去,低声说:“对不起。”

  沈昼说:“你们好像都很喜欢说对不起。”

  殷则京苦笑道:“我又让你变成一个人了。”

  沈昼道:“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殷则京与他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沈昼亦是默然,海上起了风,吹起他的鬓发,他的目光还是熟悉的模样,平静淡然。

  殷则京如同自言自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了想,只能想到一种回答:“可能就像陈曦说的那样,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会的。”这时,沈昼说,“不会没有意义。”

  天际方白,冷清的日光穿透云层,洒照在他沉寂的眉眼。

  他说:“我向你保证。”

  “无论重复多少遍……一千遍,一万遍,一千年,一万年,我都会撕开这片天地的假象。”

  字字平缓有力,是绝无半点虚假的承诺,是永世不可磨灭的誓言。

  可殷则京没有丝毫喜悦,他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恐慌,像心脏塌陷一块。

  曾经无数次,沈昼走在他身后,走在陈曦身后,对他们说:“等等我。”

  唯有这一次,殷则京抓着他的手,说:“别去。”

  而他面带笑意,仿佛还在天命宗,仿佛只是谈论闲事一般,平常地道:“我会去找你们的。再见,则京。”

  太阳彻底跃出海平面。

  大雾消散,海风涛涛。

  岸边的青年独自站着,弯腰捡起海面上浮出的一把剑鞘。

  剑鞘血渍犹在,他未曾擦拭,径自挂到身后。

  今朝风清日朗。

  怀里揣着妹妹的木蜻蜓,背上负着挚友的剑鞘,青年于晨曦中走向远方,永不回头,开启了新的远行。

  第67章 收敛一点

  华灯带着一堆宝物从剑仙墓离开的时候, 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这么多人来闯了一圈,除了她都一无所获。

  但她又不能说出实情,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那厢, 苏意轻的小男友总算找了过来,两人正在人群外拉拉扯扯。

  苏意轻被他拽着, 满脸写着不耐:“你别烦我,我要和朋友一起。”

  云鸣玉看她:“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

  苏意轻仍旧冷漠:“我以为多久呢, 就三天你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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