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地盯着她,“可是我来时并未嗅到宁随渊的气息,倒是在却生桥找到了些许残留的符末。”
云麒慢悠悠的戳破她,“容我大胆猜一猜,阿荧是用了遁形符,意外之下来了我那金麟,闯入了试炼场,搅得我整个金麟天昏地暗,阿荧,我说的可对?”
扶荧不禁陷入沉默。
他不着急她的回答,眼神慢悠悠挪移到碧萝脸上,黑琉璃似的一双眼珠子,盛着比冰湖还要凉薄的色泽。
俱寂当中,他毫无预兆施法朝碧萝攻来。
扶荧在他看向碧萝的那一刻就有了防备,捞过碧萝迅速闪身至旁侧,他袭了空,指尖妖火尚在烧灼。
云麒慢条斯理地捏碎那缕橙红色的火苗,遗憾地叹息一声,接下来不再有所行动。
突如其来的杀意不止惊吓到碧萝,更让扶荧再压抑不住愤怒。
扶荧将人护于身后,面如霜雪:“妖主这是何意?就算动手也要有个缘由,碧萝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置她于死地?”
这番凛冽质问让云麒委屈地耷拉下睫毛,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许久,才缓慢回道:“因为我想。”
我想?
真是荒谬!
突然,扶荧瞥见躺在地上的十九动了动手指,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心头陡然一惊,扶荧大步走过去挡在两人当中。
她目光逼视,“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各自离开,互不相干,如此对你我都好。”
云麒唇边挂笑,嗓音清脆琅琅:“阿荧倒是说说,这个提议好在哪里?”
“妖主身为一族之首,掌管众妖,万人对你俯首称臣。可若他们所知你身份,是否还会毕恭毕敬,奉你为主?”
扶荧说完这番话,云麒当即眉眼沉凝。
碧萝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迷茫地左看右看。
过了良久,他眼底的怔愕一点点化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笑声突兀的徘徊在夜色,这回换扶荧错愕。
“你笑什么?”她问了出来。
云麒捂着笑到痛的肚子,慢悠悠直起腰,声音一字一句地摩挲过耳畔,“阿荧,威胁我,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扶荧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绕至身后,冰冷修长的五根指头死死架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阿、阿荧”
碧萝恐惧地想要过来。
云麒扫过去一记威胁的眼刀,“别动。”
她一下子吓呆在原地。
云麒再次低头,饶有兴致的凝视着她因为不安而缓慢颤抖的长睫。两人间毫无间隙,那略显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摩挲,视线却是对着倒在地上的十九。
“吾知道你没死,来,告诉她吾是谁。”
十九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咳出一口黑血。
“十九!”
碧萝情急之下跑了过去,小心搀扶起他。
莫大的激昂让他全身战栗不止,十九紧盯着云麒,即便是面颊沾满污血,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浓稠恨意。
云麒眼露玩味,“不敢说?那换我来告诉你。”他贴近扶荧耳边,“我的母亲是人族的一名伎伶,尽人皆知,并非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他知晓,金麟城的所有人知晓,你凭什么认为它会是一个秘密,你又凭什么认为它要挟得了我?”
他的气息扑洒耳侧,犹如蛇的吐息,蕴着浓郁的讽刺与冷漠。
扶荧瞳孔紧缩。
她原以为金麟歧视半妖,定然不会让云麒坐上王主之位;可是如果不是秘密,半妖为何沦落如此?
明明是相同的身份,一方在王位,掌王权,受万人跪拜;一方在泥尘,遭冷眼,无处可藏身。
如此极端,却又是切实发生的,何其嘲讽?
“你在奇怪是吗?”云麒看出她在惊愕什么,继续说道,“王主身为半妖,却还能荣登王座,放任同类受尽侮辱。”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微微掐紧扶荧的脖颈,语音凉薄,“昔日我杀了父王和那七位王兄,大权在握,他们无人敢置喙我半句。若心不诚者,不是被我杀了,就是被流放进了试炼场。”
说到这里,云麒轻轻嗤了一下,“阿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半妖又如何?只要有了予夺生死的权利,你可以改变想改变的一切,我从未认为我和这些肮脏的东西是同类,他们又怎敢谈论我是谁?”
提及往事,云麒甚至是眉飞色舞的,似乎是在得意自己的种种抉择。
他并不厌恶自己是谁,或者说,除了他自己,他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无论是妖还是半妖,在金麟,他即是唯一的王主。
他要谁生就谁生;要谁死就谁死。
开始的确有胆大包天者借此折辱,然而都死的凄惨,自然而然,整个金麟城潜移默化地接受,或者是忽视了王主的身份。
真是个疯子。
扶荧心底暗骂。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随我回金麟;二,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