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高草丛中忽传来一阵响动。
极轻, 比呼吸还要不起眼, 却同时间吸引了死人注视。
成风双手掐诀甩过去一道杀刃,意想当中的呼喊并未传来, 只见一团浓如稠墨的黑气窜离而出。
未有实体,如贺观澜所言, 是人死后怨气难平,所化而成的咒气,也名祟魂。
这些祟魂区别于鬼魂。
它们无意识,更不存在投胎转世,是世间怨念形成的产物,会食人恶念,也会入梦引魅。
宁随渊哼了声,随意放过去一缕魔火。
火焰高攀,迅速将那团黏稠的黑雾包裹,烈火腾腾中,逐渐映显出赤红的人影,它全身爬满火焰,张牙舞爪,用粗噶地嗓音嘶吼
“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啊!”
一双手从炎气里挣扎而出,随着最后的痛喊,消失殆尽。
“应该是死者生前的遭遇。”成风倍感可惜,“怨气未了,此番也算是解脱了。”
贺观澜没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
这东西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白日里,想必背地里还有许许多看不见的,扶荧顿时不安,扭头道:“要不分开找吧,这样快些。”
宁随渊不满,可很快脑一动,想到了办法,余光自贺观澜身上掠过:“成风。”
“属下在。”
“你跟着那个谁去东南,我们去西北。”
“是。”
成风上前拍了下贺观澜地手臂,“走吧,司离君。”
贺观澜对着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皱了皱眉,再看向宁随渊,哪能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主意。无非想将他们二人分开,好创造和扶荧独处的时机。
幽默。
贺观澜凉凉地挑了下唇,“成风毕竟是九幽帝的亲信,若与我单独相处时出了岔子,在下难辞其咎。”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看到微变的脸色,贺观澜视而不见,语调慢条斯理,“不妨我和扶荧去东南;你们主仆去西北。”
“贺观澜!”
宁随渊忍无可忍,几近发作时,扶荧及时出面制止:“要不这样。”她提议,“你们去东南,我和成风去西北。”
贺观澜:“”
宁随渊:“”
两人齐齐默然,扶荧有理有据道:“不管是我们谁先找到霄铃,她见到我或是司离君都会安心,所以我们最好分开。”
宁随渊和成风走一道也不算稳妥。
霄铃本身就对魔族抱有成见,再也宁随渊一点就燃的性子,保不准两人发生冲突,伤及霄铃;她和贺观澜走一道也不行,自先前一事,她很难再好他单独相处。
所以不管是为了霄铃还是为自身安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这样。
扶荧越想越觉得妥帖,上前几步拉住成风:“我们走。”
成风呆滞地看了看扶荧,又求助似的看了看身后的宁随渊那位站在盛日焱焱下,表情却比凛冬的雪还要冷。
完了呀!!!!
成风天都塌了。
直至扶荧拽着成风走远,两人站在原地仍是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宁随渊率先出手,贺观澜拔剑相抵,战事一触即发。
“九幽帝好大的脾气。”贺观澜嘲讽地看了眼抵至剑刃的枪戟,“就不怕圣女看到你这般德行?”
“看不到你这虚伪做作的德行,她确实应该可惜。”
宁随渊反唇相讥,想到扶荧并未走远,最后仍是抽回了自己的龙泉画影。
懒得搭理贺观澜,冷着一张脸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贺观澜抱着琴跟在他身后,“宁随渊,我们都是一样的。”
宁随渊步伐顿了下,回眸相望,眉间阴鸷仍未消弭。
贺观澜与他不同。
他向来孤冷,一尘不染犹如天上君子。
“苏映微尚在世时你就与我争,是真心还是别有所图,只有你自己清楚。”
听到这里,宁随渊眯了眯眼,兀自笑了:“这么说来司离君是别有所图?”
贺观澜垂睫轻抚着琴身,“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看过去,“倘若是,你可会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
这词儿有趣。
宁随渊挂在唇侧的笑意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拱手相让的前提是她得是个物件儿,司离君觉得她是吗?”
贺观澜指尖微滞,神色中冷意颇深。
宁随渊懒得再搭理他,慢腾腾顺着小径去了。
说来也是怪哉,换作以前定会和贺观澜唇枪舌剑争个几回合,可是当他那句话脱口而出时,心绪乍然归平,甚至感到些许无味。
他从未想过将她让给谁;也从未觉得扶荧属于过谁。
是从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