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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挟,那不失为一个良机,毕竟对太华山的司离君来说,屠村之事属实见不得光。”

  三仙台上不见得都是好人。

  背地里阴暗的勾当都做得不少,但都懂得维持表面的正义,往难听点说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喊着维护苍生安宁的口号;实则正经事没做几件。

  可要是真有人明目张胆的戕害世间,那仙云顶必会给世人说法,即便他是不可一世的太华山掌司。

  如此戏谑之言,反倒让扶荧静默。

  她安静许久,沉默地将先前捡到的那根断臂递给他,不期然的见他那抹微末的笑意僵在脸上,遽尔,眸中只剩冷清。

  金像丢失的是左臂,捡到的却是右臂,动作似如作摆。

  “镇灵渡厄,谶祸归尘;乾坤共守,万岁长宁。”扶荧说,“庙柱给出答案了。”

  乾坤若离,谈何共守。

  “而且你可能已经忘记。”扶荧抬眼,神色跟着闪烁几分,“回落崖时,我们捡到的那个行军手记。”

  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扶荧记得清楚,那本册子少了几页的内容。

  “其中有几页是缺失的,我当时还问他们自不动山离开前经历了什么。”

  贺观澜静静听她说。

  扶荧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对比一下雁渡坪出事的时间,和突然缺失的那两页,不难猜测出其关联。”

  那批镇天司此次前往的地方就是不动山雁渡坪,为调查雁渡坪灭村之事,贺观澜先他们一步找到手记,想然是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内容,担心引起他们怀疑,这才将之摧毁。

  贺观澜不知是该夸她敏锐,还是运气好。

  他唇角牵动,不似笑,更像是对眸中事物的冷屑和鄙夷,很快,贺观澜绕过她,围着祭坛的柱子走了一圈。

  “五百多年前,雁渡坪的一户农妇诞下一对双子。”贺观澜回眸相望,“世人称之为天命双子。”

  这个故事称得上低劣和恶心。

  双子的生身父母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其母甚至有些痴傻,其父更是个跛子,这一方遐域只教会他自私与狭隘。

  可那对孩子不同。

  在旁的婴儿牙牙学语时,他们已经晓通万物。

  其母因得痴傻,不知孩儿不同,只晓得那是她当了娘,那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无比疼爱,于是日日抱在怀间呵护养育,以自己浅薄的认知赐了他们两个乳名,长子名长生;幼子唤无忧。

  可惜那男人不懂得平淡是福的道理,整日大声宣扬家里得了一双灵童,想借此攀上富贵路。

  然而在这穷乡僻壤,满是狰狞皮,恶毒骨,哪有什么富贵路。

  以村长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夜闯家门,最后在男人的再三恳求下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又不顾那哀声号哭的傻母,强行将那双孩童掳走。

  当然,他们自也不会让她活,即便她是个傻子。

  贺观澜说:“我亲眼见她追在后面,最后被人用麻绳裹住脑袋,吊死在了树上。”

  太过聪明灵秀并非什么好事。

  即便过了五百年,贺观澜仍然记得那个夜里,那疯疯癫癫的女人光着一双脚,从村东头追到西头,便是吊在树上,依旧不甘心地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哇哇哭喊着他们的名字

  长生。

  无忧。

  从一岁到十岁,他们在这祭坛,再未出去过一步。

  后来,玄罗道杀入雁渡坪,想用灵童之血炼就一具不灭肉躯,那天死去的是哥哥,活着的是弟弟。

  贺观澜轻轻抚摸着青铜柱上的符箓。

  昔日这些符箓纂入魂魄,他们被束缚其中不得踏出半步,如今再回到此地,却发现这些符咒是如此微小不堪。

  “我烧死了他们,无论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还是嗷嗷待哺的稚儿,都一个不留。”贺观澜放下手,忽然回眸问她,“你可觉得我可怕?”

  扶荧没有说话。

  贺观澜也没有强求,笑着说:“那时我觉得我可怕。”

  他才十岁,尸横遍野时,自会害怕。

  不是害怕杀人,而是怕他们会不会变成怨鬼前来索命,会不会再造一座台子,重新把他关在里面。

  后来贺观澜又不怕了。

  他想若真有冤魂,十年前那爱子深切的痴呆母亲为何不来寻他。

  于是他一路北行,去往天禹山,又在引荐之下,入了太华门,痴傻女人生下来的无忧一步步成为贺观澜,又一步步成为众人望尘莫及的司离君。

  贺观澜对这段往事已经记不太清。

  可是每每梦回,还是能看见那个痴傻的女人追在后面一直跑,一直跑,他不想见她,甚至是厌恶见她。

  “我先前对你百般阻挠,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他依旧一派冷淡,“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一个人没有自保的手段,那么他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祸端。

  “走吧,带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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