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
陆景和本来正在疑惑于人都去哪儿了,听到声响,从桌案前抬起头来。
只见千秋月一身黑衣从院门进来,手里提着老字号新出锅的糕点。
橘子洲头比千秋月慢了一步,手上吭哧吭哧搬了个大箱子,周禀奕在一边给他扶着。
月下独酌和吴钩月明跟在他后面,手上也各有一个箱子,就是没那么大。
顾尘客跟在最后,手里是一碗黑乎乎的药膳,看着就很苦。
陆景和看着这鱼贯而入各自分工明确的的一群人,笑不出来了。
千秋月本来大概是想拿糕点讨陆景和欢心的,注意到顾尘客的动作,递出手的糕点却停下了。
陆景和绷着一张苦瓜脸,难受地灌下了顾尘客端过来的药膳,只觉得苦得眼前发黑。
直到鼻尖嗅到香甜的气味,他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今天是栗子糕。
香甜软糯的栗子糕很好的抚平了造反的味蕾,却无法抚平陆景和手上的心灵。
他就着千秋月的手,一口不落地吃着,却从始至终都绷着脸。
这回不是苦的了,是气的。
顾尘客与千秋月相视无奈。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陆景和好奇地望过去,就看到橘子洲头正在组装着什么精巧的器物,大概是一些西洋风稀罕玩意。
古代武侠游戏世界当然没有西方的设定,更没有什么隔海相望的大陆,但耐不住玩家们动手能力强啊,有没有就也无所谓了,他们会手搓。
一旁的月下独酌打开手上抱着的箱子,里面是时兴话本和色彩鲜艳的戏服,看尺寸,应当就是他们几人的。
陆景和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俊美的面颊微微泛红,感觉有些羞耻。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被人这么哄啊!
周禀奕正埋头帮着橘子洲头整理复杂的机关,手忙脚乱,勉强算是没帮倒忙。
他一向最古板,却也对此事非常支持。
出那件事的时候,景和才刚刚18岁,刚刚算是脱离了半个孩子的范畴,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失去了记忆,以为自己从小就是体弱多病在病床上度过二十年的,然后又被选入了冰冻计划。
将近十年过去了,景和的身体其实已经年近三十,心却还只有20岁,这样久违了的孩子,周禀奕怎么舍得不哄他?
周禀奕费劲地解开手上缠成一团糟的线,不得不郁闷地承认了自己的动手能力确实是不行,被橘子洲头嫌弃碍事,直接推到一边。
难得受挫的男人叹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尘土碎屑,走到陆景和身边:“陆先生请稍等,我们大概还得有一会儿工夫。陆先生喜欢听戏吗?他们这几天特意跟着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学了,质量还是有所保障的。”
月下独酌瞪他,在玩家频道里骂:“干嘛揭我老底?就不能说我天赋异禀么?”
周禀奕当然不会让他吓住,淡定回答:“要是说你天赋异禀,陆先生信不信是一说,他们肯定不敢让你表演。万一你鬼哭狼嚎的吓着陆先生了怎么办?”
月下独酌气炸了:“我才不会鬼哭狼嚎!我就是天赋异禀!那老师傅都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呢!”
周禀奕还没说啥,窥屏的柠檬酸先忍不了了:“酒神你醒醒。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了学艺给了他多少银子呢。有钱的是大爷,他赚了那么多,不捧着你才有鬼了呢。”
忘忧草表示赞同:“对啊对啊,我可有经验了。这些人常年混迹市井,早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范了,哪怕你是个破锣嗓子,唱起戏来像寡妇哭坟,他也能闭着耳朵夸一夸。”
听上去像是安慰,实际上就是讽刺。
月下独酌耳朵和智商都没毛病,所以身后的火简直要窜起五丈高,简直有如实质。
偏偏这时候橘子洲头还要腾出手来特意补刀:“我酒啊,我觉得他们都说的挺有道理的,你唱歌都不在调上,更别说唱戏了,再伤着陆先生怎么办?”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仅要自己缺德,还要拉别人下水:“你看啊,吴钩也跟你一起去的对吧,就连他都不为你说话,你看看这事多明显啊!”
破坏别人家庭幸福是要遭雷劈的你知不知道啊!
吴钩月明心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脸上却依然淡定冷静,让人一看就感觉很可靠:“不是。是真的还不错。那老师傅说天赋异禀肯定是有些夸大,但也的确不难听,就是正常的初学者水平。”
男人沉稳的声音让出了月下独酌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嘲笑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呢?
毕竟月下独酌唱歌有多跑调,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耳朵是自己的耳朵,它没做错什么,自然不应该受到非人的折磨。
而同样能窥屏的陆景和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好脾气的陆先生已经决定哪怕橘子洲头真的是鬼哭狼嚎,他也会至少听完一折再多给些打赏。
不为别的,哪怕就是为他这份心。
但,人当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