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挤进她的耳朵,令符叶不自觉皱眉,回过神来只瞧见温浊玉泫然欲泣的脸。
她问:“你怎么伤成这样?”
符叶低头,被黑气侵蚀的右手黯淡没有光泽,焦枯的皮肤覆着指骨。血肉流尽,唯剩残枝,仿佛简单的抓握动作都会把失去弹性的手背皮肤撑裂。
“我给你修复。”
代替回答的,是避开象征着治愈光芒的手臂,温浊玉不解地抬眼看符叶。
她薄唇内部微微凹陷,有种失去水分的干瘪,那没有血色的唇轻抿:“你昨晚……”
即使凌晨被符叶电话轰炸时已经回答过,温浊玉还是重复:“昨晚我恰巧和计宋去看夜间场电影,根本没在家,向你求救的也不是我。”
闻言,符叶袒露背负不起的疲惫,眸光黯淡:“我找不到喻观寒了。”
“你先把手给我。”
温浊玉痛心地跟符叶拉扯几番,但最终,还是没较过她执拗的劲,因此愠怒道:“我知道你难受,但再难受也得先治好你的手哇。”
她还是摇摇头。
“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符叶想,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家访,如果下班就选择跟喻观寒待在一起,喻观寒是不是就不会消失。虽然她知道,做这种假设是自私的,因为在这种如果里,昨晚死掉的就会是林禅。
不论她怎么选择,都会有人消失在这雪夜里。
只是消
失的人是喻观寒,是她无意识放弃两次的喻观寒,令她痛苦,令她不知所措,只能用疼痛来压制无尽的懊悔。
符叶抬眼看西装革履的李局,昨晚她就连夜去李局家里。即使他的家在他们的打斗中被炸得粉碎,他还是没透露喻观寒是死是活。符叶清楚,他在享受折磨她的感觉。
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
妖管局的众人都在按部就班生活,只有喻观寒,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将戒指藏在座椅下。
只有她的喻观寒,没有走到今天,反而独自消失在雪夜的留白里。
*
四楼会议室,长条桌爆满,隐隐坐不下全部的职员。
昨晚彻夜打游戏,瞧起来萎靡不振的熊四干脆将胳膊揣进袖口,窝在哥哥嫂嫂的椅子后打瞌睡。
“人还没到齐,我先向大家介绍投票规则。”徐容容拍手。
需要注意的是,只有职员本人到达现场的投票才算是有效票数,即不可以让任何人代替投票。包括常年不出助理办公室的无名,今天也是以猫头鹰的形象蹲在办公桌末尾。
会议室顿时嘈杂起来,互相询问想要投谁。
“今年真奇怪,”温浊玉探头瞧符叶的投票笺,指出最下方的姓名,“今年的投票是实名制。”
符叶眼底闪过冷意:“看来李局对自己成为新任的局长势在必得,等他坐稳沙发,就是按照投票名单铲除异己的时刻。”
温浊玉歪歪嘴,又去看另一边的计宋,见他已经写好海藻,也愤愤地将海藻写上去,嘟嘟囔囔:“说起来好奇怪,海藻为什么还没来?”
符叶心底顿时咯噔僵住,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笑眯眯的李仙女身上。
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海藻无异于是李局前进路上最碍眼的那块“柴火”,丧心病狂的李仙女对海藻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果不其然,徐容容接着说:“海藻今天请假,虽不能来到现场监督,但请大家真实地做出选择,我将在十分钟后收回投票笺,并进行唱票。”
大厦将倾,发出悲鸣,符叶只剩浓重的无力感。
她连捂住耳朵表达痛苦的力气都没有,只剩冷眼瞧着的份。一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渺小到即使她真的想跟符越同归于尽,决出你死我活,最终的决定权却还是在符越手里。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笑意盈盈:“妹妹,只废掉你的手,是我对你的优待。”
“为什么不杀我?”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等我得到局长的位置,就给你设立新部门让你去当领导,怎么样?”
“我才不信你对我有什么温情。”
事实很有可能是,符叶对他还有用,只是她暂时不知道自己的用处是什么。所以他许以利益,将符叶困在身边,在眼皮底下待着。
“啧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符叶抬眼,只有怨恨:“那你告诉我,喻观寒在哪儿?你到底有没有杀掉他,就算是他…真的死了,你也把尸体还给我,否则我不会罢休的。”
回应她的只有无可奉告的耸肩。
符叶只剩等待,只有等待,等待厄运将她砸得不需要思考,看绝望沉重的倒计时归零,被时间彻底除名。
12月10日。
上午九点整。
徐容容晃晃投票箱,在严肃的神情中抽出第一张:“娇妹,李局。”
众人的视线都瞬间挪到娇妹那里,她蜜色的脸庞露出灿烂微笑。大多数的妖管局职员都没意识到,今天是多么特殊的时刻。
在大家眼中,海藻和李局的竞争“溅不起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