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他是个天生的结巴。魏厚跪在地上,手指攥得发白——他想起昨日清晨还跟师傅讨教剑法,如今师傅却成了这副模样,自己空有一身修为,连个伤都治不了,算什么亲传大弟子?他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金疮药,那是他上个月在药谷千辛万苦采来的,本想等师傅生辰时献宝,此刻却只能攥着药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师…傅…您…您喝药…喝药就…就好了…”
唐策摆手,示意退开,不让他们管,一脸憨厚的魏厚急得跪在了一旁不起。
唐策闭眼,似乎已无精力跟他多说什么。他能听见魏厚抽鼻子的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这孩子跟了他十二年,从街边讨饭的小叫花子,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内门大弟子,可他终究……不是那块当掌门的料啊。“厚儿,”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去把我案头那本《剑谱》拿来,爹…爹想再看看。”魏厚猛地抬头,眼泪糊了满脸,却拼命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他知道,师傅这是在跟他告别。
稍等了会儿,上清宗居于后山的三位长老飞落门外,联袂而入,两男一女。
三人分别名叫罗元勋、苏锐、唐清,皆显年迈,苍老度胜过掌门唐策,本都是唐策的师叔,唐策接掌上清宗后,三人便退居长老之位。
尽管三人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了唐策的状况还是吃惊不小,三人上前一起动手检查。
不比下面弟子,唐策不好拒绝,只好任由。罗元勋的指尖刚贴上唐策的后心,便倒抽一口冷气——掌门的任督二脉全断了,像被人用钝器生生砸烂的琴弦。苏锐的掌心覆在唐策丹田,只觉那里空得像个冰窟窿,连半丝真气都留不住。唐清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她分明摸到了唐策肋骨间的凹痕,那是被人用掌力生生捏碎的。“阿策,”她颤抖着捧住唐策的脸,“是谁…是谁下的狠手?”
三人施法为其检查过后,脸色都显得极为凝重,知道了唐策不让救治的原因,因为救不了了,伤的太重,五脏六腑毁的差不多了,全靠一口真气吊着不倒。
三人大概也猜到了唐策急招大家来是要宣布什么。
“谁干的?”唐清有些愤怒地问了声,她是唐策的亲姑姑,当年唐策进入上清宗也是她一手引荐进来的,后唐策能坐上这个掌门的位置她亦出力不小,自己的侄子成了这样,叫她如何能不怒。唐清望着唐策苍白的脸,想起他小时候被同门欺负,哭着跑到她房里的样子。那时她摸着他的头说“阿策要变强”,如今他强到能当掌门了,却被人伤成这样……“你说啊!”她摇晃着唐策的肩膀,“你说出来,姑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唐策徐徐道:“等人到齐!”
众人只好等着。
直到唐瑶回来,将上清宗留在的内门几十名弟子全部唤来了,在厅内尊卑有序站了几排后,唐策双手抓着扶手坐直了身子,声音清晰有力道:“我因身体原因,无法再执掌上清宗,今内门弟子皆在,听我法旨,人人为证,我正式将上清宗掌门之位传于师弟东郭浩渊,听令者不得有欺,上有门规,违者严惩不贷!”
一群弟子还好,只是互相看了眼,三位长老却是吃惊不小,传位于东郭浩渊?
按照上清宗的门规,上清宗掌门只能由内门弟子担任,由上任掌门来指定,若掌门出了什么意外不能指定的话,则从其弟子中选一人出来继承掌门的位置,由所有内门弟子来推选。除非掌门连弟子都没有,才会从旁系来选择。
东郭浩渊是唐策的师弟,自然算是内门弟子,也符合掌门指定的接掌人选,可从唐策这一系来说,却是选了旁系的人来接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从某种角度而言,东郭浩渊并非合适人选。
唐清第一个绷不住了,厉声道:“还请掌门三思,东郭浩渊和宁王商立眉来眼去已久,商立异想天开,惹得天下修士不满,正是介于此,师兄当年欲传位于东郭浩渊时才被师伯师叔们拦了下来而传位于你,如今你又绕了回去,岂不知东郭浩渊一旦上位会给上清宗惹来灭门之祸,如此大事岂能儿戏!”唐清越说越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想起二十年前东郭浩渊为讨好商立,差点把宗门秘典送给宁王的事,这等心性,如何能掌得上清宗?说到最后,她突然哽咽起来,“阿策,你是不是…是不是撑不住了?你告诉姑姑,咱们不传位,咱们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总能……总能……”
唐策平静道:“来的路上我已听到消息,商立遇刺身亡,所以商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商立死了?宁王商立可是燕国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是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马,统领燕国兵马大权,能征善战,真正的位高权重,居然遇刺身亡了,这得是多大的事,这边居然没收到消息?
仪态老迈的唐清抬头挺胸道:“我反对!”
唐策斜目视之,问:“为何反对?可曾有违门规?”
唐清:“不曾有违,但上清宗自建立以来,掌门之位按惯例都是传于亲传弟子,还没有传于旁系的先例,掌门座下弟子中并非无人,何故传于旁系,总得有个理由吧?”
唐策闭目叹道:“此番跟随我外出的弟子皆已罹难。”
众人略默,见到唐策伤成这样回来,又不见其他随行弟子,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测,如今得到证实,一个个不禁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清又指向魏厚:“魏厚是你大弟子,掌门岂可无视?”
唐策无动于衷道:“魏厚忠厚老实,可为贤辅,不适为主,担不起掌门重任。”
这个说辞倒也没人反对,加上魏厚结巴,做掌门的话的确有损上清宗形象,就连魏厚自己闻言都低下了头。他抠着青石板上的缝隙,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师傅说的对,他连句话都说不利索,哪能当掌门?可他更想问:“师傅,是不是因为我太笨,所以您才不要我?”
唐清又指向唐瑶:“唐瑶呢,上清宗可没有女子不能做掌门的道理。”
唐策:“唐瑶是我女儿,上清宗又不是我家私产,我身为上清宗掌门岂能暗藏私心自家代代传?”
唐清大声道:“举贤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