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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分别有两个小院,一边住小伙子,一边住姑娘。这个点都去干活了,桐桐回这边的屋子。大通铺挤几个人真的没什么关系。她的衣裳都在这边放着呢。

  一个个穷的呀,都没有锁门的必要。

  她是要换衣服,这才锁了一重一重的门。

  换了碎花的半袖衬衫,军绿的裤子,连鞋袜也一起换了,又抱着出去把衣服洗了晾了。一晚上没睡,她干脆关了房门,补觉去了。

  一闭眼就睡着了,这一睡着,就不停的做梦,梦光怪陆离,像是流光闪过,极快极快!才想要捕捉什么,听见外面有了响动,她蹭的一下坐起来,是下地的人回来了。

  是!是下地的人回来了。

  四爷坐起身来,扶额,头疼。这一觉睡的还不如不睡。

  外面铁柱喊呢:“嗳!老四,叫你给牛铡草呢,这一大晌干啥呢?”

  四爷在里面应了一声,“那草料霉了,不敢给吃,晾着呢。昨儿铡的草还有,喂那个吧。”

  铁柱嘀嘀咕咕的,“霉了?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弄的湿料送来了……”

  四爷起身,揉了揉额头,睡了半晌,浑身被蚊虫叮咬的疙瘩,痒的很。正抓挠呢,远远的听见有人喊:“哥,你的饭。”

  四爷没反应过来。

  铁柱在外面喊:“干嘛呢?炎炎给你送饭来了。”

  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小一岁多的妹妹,叫金司炎。他从里面出去,就看到一浑身补丁的姑娘,梳着俩小辫,晒的乌漆墨黑的,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东西,是手绢里包着吃的。

  从包着的缝隙里都能看出来,饭食就是用红薯叶子和玉米面活在一起蒸出来的菜窝窝。

  他接了,“赶紧回去吃饭吧,送的不少了,连下半晌的都有了,下顿就别送了。”

  那哪行呀?这东西不顶饿。

  四爷给她一个眼色,“回去吧!够吃了。”

  司炎以为四哥能偷着踅摸到别的呢,就咧嘴笑了笑,转身跑了。

  铁柱在后面喊:“炎炎,你跑啥呢?又没有人撵着你寻婆家。”

  司炎回头就怼:“怕跟你说话说的多了,寻不到好人家。”

  四爷从后面踢了铁柱一脚:闲的你。

  铁柱嘿嘿的笑,逗小孩玩呢嘛!他转身抢了俩菜窝窝往嘴里塞,蹲在边上低声道:“下半晌生产队要用牲口,咱俩不用管牲口,去后沟里转转去。”

  后沟距离这里四五里路,有土崖深沟,桐桐昨晚掉进去的怕就是那个地方。那地方等闲没有人会下到沟里去,大人怕有危险,从小就告诉娃娃们,那里面有鬼呢。

  其实哪有什么鬼?不过是早年战争年代的时候死了好些人,都埋在那里了。后来,横祸死了的村民,也都埋在那一片。

  这就更没有人去了。

  没人去,那里的草就长的最好。给牛啊猪的打草,那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不用动地方就能搂够。

  他应承着,怎么都行。

  铁柱低声道:“上面尚俭大队的羊说了丢了两只,昨儿晚上找,没有找见,今儿找了半晌,还是没有找见,都怀疑是被谁弄去偷着杀了,我怀疑是掉到后沟里去了。”

  沟里有被水冲出来的土坑,有的是口不大,但是里面挺大的,动物钻进去的时候好进,但出来就不大好出来了。

  奔着这个去的呀?四爷还真没兴趣。但他点头应着,吃了饭拿了镰刀先走了,“你等牛驴牵走了,拉着架子车过去。”

  嘿!咋这么积极呢?

  不是积极,是总有一种割裂感。他走的不快,一路慢悠悠的将周围的环境和脑子里的记忆组合、然后重叠。

  他得想想,怎么先安顿桐桐。

  后沟跟记忆里没什么差别,沿着这一片走了两遍,还能找见桐桐掉下去的地方。

  好家伙,四五米深的沟,边上还斜长着这么些杂木,真能要了命。自行车应该是没完全掉下去,被杂木挡住了。车上的泥是她将车子拉上来的时候蹭上去的。

  找了稍微缓一点的坡,抓着新发出来的杂木树干一点一点的下去。下面确实是因为灌溉浇水和下雨排水比别处更湿润,到处都是泥,草长的也格外的好。

  他才要往里走,就听到人喊:“是金家的老四不?”

  四爷没言语,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的乱七八糟的人。

  想起来了,这人是道士。这几年道观被砸了,道士被逐。这道观就建在这沟里,是当地的百姓解放前自发筹款建的,也是觉得这里埋的死人太多了,不吉利。有没有什么灵异的事不重要,建一道观图一安心。

  道观建起来了,从外处找了一对师徒,入住道观了。当年那老道已经死了,只剩下个徒弟如今也成了半老头子了。

  这老道道号‘平阳’,后来这平阳就成了他的姓名。他算是在大队落户了,整天把他自己整的神神叨叨的,大家都说他脑子不大好,没人欺负,也没人将他当个正经人。反正想干嘛干嘛。最后分粮食有他一份就行了。

  这人也识趣,整天在邮局门口摆个破桌子,免费替大家写信。服务社员嘛,那谁又能说什么呢?

  四爷可不觉得这家伙脑子有问题,这不是绝对的聪明人都不能过的这么逍遥。

  他停下脚步,问候一声:“平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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