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没多久,庄超英就接到了图南的电话。
庄超英把庄父去世的消息告诉给了图南,图南听到他的声音不对头,就关心道:
“爸,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奶奶决定从俭,也不走那些形式了,这两天就火化后送进公墓了。所以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你就不用回来了。”庄超英在图南开口前就先说了。
他知道图南还得请假、再买票加上路上的时间前后要好几天,庄母不想把件事情拖那么久,他也一样不想。
而且,他害怕听到图南的拒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答:“那确实来不及,等我过年回来再去拜祭他,爸,你要保重啊!”
庄超英顿了顿,问:“我知道,你上班还好吧!”
“挺好的,现在北京是规划大年,所以有点忙,领导和同事待我都好。”图南如实答着。
“那就好,那就好。”
庄超英挂了电话,他踌躇半天,还是给朱秀玉打了一个电话。
朱秀玉果然还在岁华楼,之前搬回来住,他要到了朱秀玉的电话。
“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朱秀玉接到电话一紧张,他打电话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秀玉......我爸......他去世了......”
庄超英知道朱秀玉和父母亲的关系有多恶劣,所以也没有提任何要求,说的话和说给图南的一样,知道她忙,不回来也行。
朱秀玉在电话那头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说:“你节哀。”
“秀玉......”不知道为什么,庄超英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在朱秀玉面前呜咽出了声。
不知道他是在哭庄父,还是在哭自己。
......
两天后的上午十点,殡仪馆。
令庄超英没想到的是,在殡仪馆门口,他看到了朱秀玉。
忽然,庄超英有些恍然。
眼前人好像完全不认得了。
庄超英发现她瘦了,也许是穿着一身黑的原因。
黑色的半长大衣、黑高领毛衣、黑毛呢裤、黑平底皮鞋,都质地优良。
原来的短发留到了肩头,烫了卷发,两鬓用夹子抿得整整齐齐。
这卷发还是被黄玲和宋莹拖去卷的,两人每半年就会去弄一次头发,有时候更频繁。
在去上海前,两人把她拖去了美发厅改造。
说上海人老洋气了,她是岁华楼半个老板,就要有老板的派头!
两人不仅带她去烫了头发,还带着她去“霓裳”买了好几身衣服。
这些都是外在,这两年经营岁华楼的经历赋予了她更多的自信与底气,原本深藏的锋芒开始展露出来,于是娴柔中又多了一份铿锵。
要不是庄超英叫了一声“秀玉”,庄母也没有认出她来。
她眨了几眨眼睛才认出朱秀玉来,先是惊愕接着是鄙夷:
“哼,去了几天上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庄老师他爸也真是可怜,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可不就少活几年吗?”朱秀玉哪里会饶了她。
这话没有刺激到庄母,却是刺激到了庄超英,他低声吼道:
“妈!今天这样的时候你还打算挑事儿吗?!你想后面的事情你一个人做吗?”
庄母闭了嘴,狠狠甩了儿子一个白眼。
庄超英上前一步道:“秀玉,谢谢你能来,我真没想到你能来......”
“红斌和筱婷想来的,但是红斌这几天去常州出差了,筱婷也快考试了,所以都不能来。”朱秀玉答道。
“知道了,他们有心。”庄超英知道这是朱秀玉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忙接下了。
庄母因为怕庄超英甩手不管,于是也不再针对朱秀玉。
几人顺利地办完了庄父的丧事。
完事以后,庄母拉住庄超英不让走,要他交出存折和死亡通知单,她好拿着通知单去厂里领丧葬补贴,这笔钱不少,庄母是绝不会让庄超英给代领的。
庄超英点了头:“我晚上给你送过去。”
庄母看他没有迟疑,这才松了手。
庄桦林拉住庄母道:“走吧!我和向东送您老人家回去,也算是告个别。”
她想给大哥大嫂一点沟通的时间,然后两口子就把庄母给带走了。
庄超英和朱秀玉两人沿着步道不紧不慢地走,这会儿太阳出了来,倒是不冷了。
“你在上海工作顺利吗?住的地方怎么样?”庄超英讪讪问。
朱秀玉轻笑了一声,结婚这么多年,庄超英好像极少关心她,这爹一死倒是长大了的感觉。
她看向庄超英,他眼窝深陷,眼底青黑,算得高大的身躯走起路来竟有些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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