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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云州把唇边的烟拿下来。

  他怔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进去后,沈宗良坐在了唐纳言身边,他说:“不得了,云州连我都怀疑上了。”

  周覆早就吃过亏了,他说:“是啊,我没跟你们说吗?那是他的眼珠子,别人碰不得。”

  沈宗良笑着摇头:“没关系,有人治得了他。”

  “谁?”唐纳言侧过脸来问:“你说林西月?”

  沈宗良嗯了声:“一个爱看庄子,推崇鼓盆而歌的典故,对世界抱持悲观主义的人,大不可能受云州摆布,现在相安无事,是因为矛盾还没浮出水面,还有的好闹了。”

  站在外面等了会儿,都不见林西月出来,郑云州进了书斋找她。

  她正试图把这本《庄子》放到柜子高处,好好儿地保存。

  林西月身量不够,不停地垫起脚,又不舍得跳起来乱扔一气,那还不如和其他书塞一起呢。

  郑云州嗤了声,走过去挨在她身后,从她的手上拿走书,轻松地放在了顶端。

  “谢谢。”林西月转过头对他说。

  她细微地喘着,粉红的唇瓣微张,眼睛水润润的。

  郑云州往前两步,把她抵在了厚重的柜子边。

  初见她时,在心底里生出的苔藓,不知道怎么就长成了一片吓人的绿,淋了几场雨才会这样?

  林西月不明所以地笑,垫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沈总只是和我说两句话,你又在小心眼地乱猜。”

  “没有,我是来叫你回家。”郑云州牵起她说。

  “嗯,走吧。”

  从翁山下来,林西月坐在车上,一直撇头看窗外。

  柏树虬枝担着半轮明月,洁白的光亮晕开三丈远,照亮了芦苇丛中的草虫。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盖在她的手背上,郑云州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低声问她在看什么?

  西月抬了抬下巴:“那儿有几只萤火虫。”

  “你还喜欢这玩意儿。”郑云州说。

  她摇头,歪在他怀里说:“你打牌的时候,聂小姐来找我了。”

  郑云州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嗯了声:“我知道,她问我能不能去和你说两句话,她没胡说八道吧?”

  “人家干什么要胡说八道?”林西月连忙说,“她蕙质兰心,看起来教养很好,人也聪明和气。”

  郑云州点头,没对聂子珊的品行做评价。

  她是好是歹都不重要,他不关心这个。

  回到金浦街,郑云州洗了个澡,身上散着浴袍,夹着支雪茄进了书房,今晚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林西月曾惊讶于他这样的装束,说纽约那边的主创团队也如此散漫吗?搞理工的不是更该严谨一点吗?

  但郑云州捏着她的脸说:“我是老板,我愿意怎么穿t?就怎么穿,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不再受束缚,而不是戴上更重的枷锁,考核和激励员工靠有效的制度,不靠以身作则,懂吗小姑娘?”

  为了不打扰到她,林西月把笔电抱到客厅里,坐在餐桌边改论文。

  改到快十一点,她重新发送给期刊责编,合上电脑。

  林西月双肘撑在桌上,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后,起身去喝水。

  她站在岛台边,往楼上书房看了一眼,郑云州还没出来。

  林西月倒了杯温水,又按她自己最近的口味,调了一杯梅子酒,一起放在了托盘里,端着往楼上去。

  门没关,一条三指宽的缝隙里,漏出冷白的光束。

  但她还是腾出手敲了敲,再进去。

  西月把紫檀托盘放在他手边,小声说了句:“我先去睡觉了。”

  郑云州点了点头。

  她走了,轻轻地给他带上门。

  郑云州听得累了,又从抽屉里摸了包烟拆开,倒出一根来点燃。

  他斜靠在圈椅扶手上,缓慢地抽了一口后,才醒了几分神。

  他敲了敲烟灰,目光落在那个小巧的托盘上。

  两颗话梅泡在酒中,水晶玻璃杯里浮着晶莹透明的冰块,面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气泡。

  郑云州另一只手端起来,尝了一口。

  这哪里还有酒味?像小孩子过家家才会喝的果酒。

  他放下杯子,抬起头,看见窗边瓦绿色的花瓶,上面插了几支晚香玉,在夜里散着潮湿浓郁的花香。

  摊开的记事本上写了几行字,是林西月的笔迹,写着她这周要做完的事项,一条条列得分明,怕被风翻乱,她用一片干剑兰叶标本夹了。

  这间书房她待得时间最长,处处都是小女孩可爱的生活痕迹。

  他转头,看着天上寂静高悬的明月,蓦地叹了声气-

  赵恩如的婚礼在郊外庄园里的草坪上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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