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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宋时微沉吟片刻,整了整衣袍,屈膝跪地。

  宽大广袖逶迤展开,他俯首作揖:“草民宋时微,参见陛下。”

  第134章

  身份被这样轻描淡写地点出, 沈明烛半点不意外。

  他笑意盈盈:“宋时微不愧是宋时微。”

  宋时微摇了摇头,“非草民之能,是陛下不曾掩饰。错非陛下亲临, 钟将军不会有这般态度,如此恭敬顺从、诚惶诚恐,草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就算钟北尧是被收服认了一个新主君,也不会天然认为这人不可违逆冒犯。

  唯有天下共主配得上这样的地位和这样的威望。

  沈明烛道:“宋先生自谦了,换作旁人,即便有所猜测, 也不敢如此大胆地下定论。”

  谁敢相信传闻中在深宫静养的天子会不为人知地出现在前线,甚至亲自领兵冲锋陷阵, 以身犯险?

  宋时微没在乎这句夸赞,他问:“公子成了天子, 一月之约, 可还作数?”

  他再一次向沈明烛表露他想离开的意愿,仿佛生怕自己走不了。

  沈明烛也不着急,语气温吞:“君无戏言。”

  宋时微其实仍是自负的, 只是母亲死后, 他再没敢表现出来, 可他依然自恃才华,也自恃自己看人的眼光。

  但他现在有些看不清沈明烛。

  盛京未曾传来陛下失踪的消息,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边境?

  韩如海当真是意图弑君不成反被诛杀吗?

  陛下既有如此雄才伟略,当年又怎会传出那样不堪的名声?

  而今京中所有事,陛下知道多少?还是说这全部都是由他一手主导?

  这其中似乎有许多不可告人的宫闱倾轧与明争暗斗,宋时微倒不至于害怕,但他觉得麻烦。

  他只想回渠宿小城,过他那半隐退一般的、风平浪静的安稳生活。

  他俯首:“谢陛下圣恩。”

  *

  钟北尧对自己毫不留情, 八十军棍打得他也昏过去了一次,幸好军中掌刑的人知道分寸,伤势看着骇人但不伤及根骨。

  钟北尧受完刑就开始询问宋时微的消息,听说那是沈明烛请回来的谋士。

  他打听到位置,上完药,换下湿透的血衣,忍着痛带着伤去找宋时微道谢。

  宋时微也刚到沈明烛给他安排的住处,正收拾他从渠宿带过来的书籍,听到下人禀报钟北尧求见还有些诧异。

  宋时微整了整衣袖,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前厅见客。

  钟北尧唇色苍白,周身清苦的药味也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气,他躬身行礼:“多谢宋先生为我执言。”

  宋时微忙上手去搀,带着些微的责怪:“将军有伤在身,怎不卧床休养?”

  身为大雍人,对这等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将士很难不天然存三分好感。

  钟北尧直起身,因方才的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势,他脸色又白了两分,还是强撑着笑道:“宋先生于我有大恩,钟北尧铭记于心。”

  宋时微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谢我,其实也是公子的意思。”

  他说:“公子其实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被你看出来,他将情绪表露得这样明显,本就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纵然没有我,公子也会让其他人去提醒你的。”

  宋时微很清楚,沈明烛屏退左右只留下他,显然就是挑选中了他为钟北尧解惑。

  他们都是棋盘上的一粒子,只有沈明烛是执棋的人,就好像这人分明也能做得更隐蔽,却非要肆无忌惮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不过也是拿捏他的方式罢了。

  宋时微觉得胆寒,他不是很能看明白沈明烛所有的举动,只觉得那人像是一个天生的帝王,掐指谋算间,带着残忍的理智。

  年轻的少年君主端坐高台不动如山,唇齿翻覆间,轻而易举操控着所有人的命运。

  可怕,实在太可怕了。

  宋时微看向钟北尧,想要从他那儿得到被认同的肯定,却见钟北尧眼睛猛地发亮。

  宋时微:“?”

  钟北尧哽咽道:“公子心中有我,我却有负公子信任……唉,我何德何能啊!”

  他满脸得意。

  宋时微:“……”

  钟北尧是不是忘记了,他现在还带着伤,且是沈明烛下的令。

  好吧,就当是沈明烛极得人心吧。

  宋时微试探地问:“钟将军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倒是要听听沈明烛是怎么给钟北尧灌的迷魂药。

  钟北尧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他是陛下?陛下连这都告诉你了?”

  说到后面语气中都带上了酸味。

  宋时微:“……”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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