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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的指尖都在不断颤抖,眼前看不见人,只见着刀剑银光纷至迭来,好似没有尽头,她已经感到厌烦了。

  最后两人的刀和枪在半空中不慎架住,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徐行夺过长枪重重掷出,将左手边那人的胸口洞穿,肘尖推出,右手边那人的下巴和半边牙一齐碎成两半。最后一人自马腹下窜出,险些将马匹划个肠穿肚烂,几枚银针往徐行面门上袭来,有一枚刺中了眼睛,徐行将针拔掉,面无表情地一脚将其踹得滚出两丈多远。

  那人也不动了。

  彻底静下来了。只有淅淅沥沥润如酥的初春之雨还在下,徐行在喘气,她想从马背上下来,却没有力气,那马却极通人性似的半跪在地,轻柔地让她慢慢滑落到地上。

  徐行不能躺着,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埋伏,她得站起来。她的眼睛迟缓地洇出血色,看不清面前那是红还是白,直到这匹突然冲

  出来的马开始激动地狂舔她的脸,马蹄踢踏般在她身旁跳动,却时刻注意着不踩到她,这是大胜后独特的庆祝仪式,徐行忽的转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在这瞬间,她又明白了。

  这匹红马,是当初前掌门赠予她和亭画的礼物,继任掌门典上,它随自己一同加冕,妖祸之时,徐行便与它一起出征。战后它便被养在后山,憋闷不已,此刻主人再度大获全胜,又久别重逢,自当是值得雀跃庆祝的事情,它根本分辨不清自己足下踏的究竟是妖还是人,它只懵懂地知道,自己肯定是和从前一样再度获得了荣耀。

  它就是步子晋所说的“大礼”。

  “……”

  徐行抬眼望去,四处都是死士的尸体,血流的满地都是,这么大动静,屋里没一个出来看的——徐行说服自己,那里面是有人在躲着的,只不过是胆小而已。

  指尖滑腻腻地难受,她抬起手,春雨太柔和了,根本洗刷不掉上面粘稠的血迹,徐行有些神经质地搓了搓五指,又将野火拿起来抹了抹,擦完之后,也只是将这血色蔓开弄得四处都是,看起来更加狼狈罢了。

  尸体太多了,全都堆在一起,徐行看到有一个人的面孔她认识,似乎……算了,想这个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全被她杀完了。这样堆着不行,虽然这儿偏僻,恐怕也没什么活人会经过,但万一呢?怎么处理,烧了吗?她不能用火了,只用剑?剁碎了丢进河里?迟早会被人发现。还是不管了,先脱身为好?

  雨顺着发丝淌进眼里,徐行伸手捋开,手上的血在半张侧脸上染下痕迹,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恐怖。

  她顶着此刻这张貌若修罗的脸,很平静地对着空荡荡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们一定要这样逼我。”

  步子晋那似笑非笑说着“小友博爱”的神情,在她眼前闪动,她的身份早就被看穿了。不如说,她从来没有遮掩过。步子晋早知道这村庄有埋伏,他本可以说出来让她避开,却改了主意,送上这匹能让她脱困的马,只为了让她认清一件事。

  什么虚无缥缈的大爱,根本不足以让她不愿认输,而怨恨和不甘可以。两边都要,就是两边都不要。

  她并非自己想的那样高尚,三年之间,她对这世间、对前掌门、对六大宗的怨恨从未停息,可爱得不够纯粹,恨得不够彻底,她最终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左右摇摆的懦弱者,她也终于明白,那年穹苍掌门殿里,亭画为何是那样的神情。

  正因为有人替她懦弱,她才有资格不懦弱。

  徐行牵着红马,将全村的尸体都入殓,熟练地清理痕迹,一切结束后,天色已黑,附近寂寥无声。她去摘了些草喂马,也不打算今日回山了,找了个空屋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一道幽幽的蓝花循着气息飘来,寻舟在外喊她:“师尊!”

  他对血腥气极为敏锐,定是发觉这里有场死战,话语中焦急万分,徐行道:“我在这。”

  寻舟立刻进来了。没等他说话,徐行便道:“这都不是我的血,我已经恢复好了,没事了。就是后边那些死士的尸首,可能要劳烦你处理一下。”

  寻舟:“……”

  “怎么晚来这么久,你杀那些人的事暴露了,还是跟我私下见面的事暴露了?”徐行拍拍旁边,让他过来坐好,“他们没为难你?”

  黑暗中,寻舟望着她,又是那样的神情。

  她一滴眼泪都没掉,他却好像真的要哭了。

  徐行感到自己身周是一个深渊,所有人都想来拉她,但她的手却抬不起来,也不能抬,谁要靠近,就会被她一同拖进深渊里。

  就在此时,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有些对不起。她想说,小鱼,你真不该回来的,待在海底多好,我也想成为一只任天地塌陷也关我屁事的鲛人,谁来叫我都一头扎进水里不理。有漫长的寿命,想到岸上就到岸上,想回水里就回水里,亲爱的人死了,我伤心个十年,最多百年,然后一切又重新开始。

  “有一点……小麻烦。我来晚了。”寻舟靠近了些,乖乖坐在她划定的位置,将她的手一点点擦干净,他低声道,“他们拟定六月后灵境同盟联合出兵,自穹苍开始,先将蛇族捣灭,再至灰族,最后是黄、狐、白三族。”

  徐行道:“第一个目标不是蛇族,是我吧。”

  寻舟默认了。

  能想得到,这顺序是正确的。蛇族不服管又暴躁,离穹苍最近,只要一点小伎俩,便能引起暴动,最后杀掉全族只为反击,这不成问题。然后就是少林附近的灰族,虽然灰族擅躲藏,但是一盘散沙,只要有耐心,各个击破也很简单。再来是黄族了,黄族离得太远,峨眉仅凭一宗之力无法动他们,可想要找理由突破,也不是没可能。只剩下狐族和白族,平白无故杀这两族或许会引起质疑和不满——可又能怎么样呢?那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徐行道:“每宗派出的兵众都是相同数量?”

  寻舟道:“是。”

  “那定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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