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印证秘境所见吧?”
昏黄的灯光下,女帝那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又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她并未直接回答萧遥的问题,反而问道:“萧先生可知,为何朕要耗费巨大心力,将这山庄置于远离神都的群山之中?又为何,你在此处,那‘天罚’似乎……沉寂了许多?”
萧遥眉梢微挑。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察觉。自进入山庄以来,那种如芒在背、随时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天罚”锁定感确实大大减弱了,只留下一种若有似无的、如同被高位存在偶尔扫过一样的微弱感应。这与他在神都时,只要稍动真格便心惊肉跳的感觉截然不同。
“此地……有异?”他试探着问。
“非是山庄有异,”凤霓裳微微摇头,玄色衣袖随之轻摆,“而是这山庄所处之地,本身便是一处特殊的所在。”她再次抬手,指尖对着那悬浮的光图轻轻一划。
光图随之变化,破碎大陆的影像淡去,迅速放大、聚焦到如今大炎疆域的核心地带——神都及其周边广袤区域。在这片区域的边缘,靠近西北方向连绵群山的某处,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稳定暗金色光芒的点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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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乃大炎龙脉汇聚之地,亦是王朝气运所钟。”凤霓裳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而这片群山,恰恰位于一条古老地脉的‘支点’之上。这条地脉,在《玄穹纪事》的推演中,极可能与远古某处‘柱’之所在,有着千丝万缕的隐晦联系。虽然那‘柱’早已不知所踪,但其残留的、镇压地脉的‘势’,依旧在此地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她的指尖点在那个暗金色的小点上:“这层屏障,并非坚不可摧的堡垒,更像是一种……‘混淆’与‘遮蔽’。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模糊掉过于强大的、可能‘扰动规则之弦’的气息波动,使其难以被那高悬于上的‘天罚之眼’清晰锁定。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投入一颗石子,溅起的水花被更大的水流声和漩涡所掩盖。”
萧遥眼中精光一闪。女帝的解释,瞬间印证了他之前的某些模糊猜测!这所谓的“屏障”,本质上就是一种对“天罚”规则的“规避”与“欺骗”!它并非对抗,而是利用了规则本身的某些“盲区”或“惰性”!这与他之前在神都发现只要“低调”就能减少天罚关注的现象,在原理上隐隐相通!都是利用规则本身的特性,在夹缝中求存!
“所以,”萧遥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陛下选择此地安置我等,一是为了借此地势‘庇护’,二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凤霓裳,“……也是想看看,在这‘屏障’之下,我这颗被‘天罚之眼’重点关照过的‘石子’,究竟还能不能搅动风云?或者说,能搅动多大的风云?”
面对萧遥近乎直白的点破,凤霓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赞赏的微光。她并未否认。
“萧先生是聪明人。”她向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在昏暗中如同凝聚的夜色,带来无形的压迫,“‘天罚之眼’高悬,九柱枷锁飘摇。影魔现身神都,其神魂碎片指向‘毁灭柱’与‘接引圣族’……桩桩件件,皆非孤立。”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萧遥的心上。
“朕掌大炎,守的是这亿兆黎民,护的是这方天地传承。”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帝剑,直刺萧遥,“然一人之力,终有穷尽。朝堂之上,暗流汹涌;神都之中,鬼影幢幢;北境寒渊,异动频频;更有那域外之敌,虎视眈眈,意欲毁我‘柱’基,破我枷锁,引那灭世‘天罚’重临!”
她顿了顿,那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萧遥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萧先生,你已见过那‘眼’,触过那‘罚’,更身负搅动规则之能。此乃劫数,亦是变数。”
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青铜宫灯的火焰不安地跳跃着,将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忽明忽暗。窗外深涧的涛声,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巨大危机逼近的沉闷鼓点。
凤霓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洞悉世情的直白:
“朕需要一双能看清‘规则’的眼睛,需要一柄能在‘天罚’注视下依旧敢于出鞘的利剑。而先生你……”她微微停顿,语气加重,“……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后盾,一个能为你提供庇护、情报、资源,甚至在某些时刻,替你分担那‘天罚’之重的盟友。”
她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萧遥身上,带着帝王的威仪与洞察人心的力量:“对抗‘天罚’,追寻‘九柱’真相,非一人可成之事。合则两利,分则……皆危。”
“合作。”她最终吐出这两个字,清晰无比,如同金石坠地,在涛声阵阵的听涛阁内,激荡起无声的回响。这不是请求,而是基于共同危机与共同利益,摆出的赤裸裸的现实选择。是风雨飘摇中,两个强大个体面对灭顶之灾时,所能找到的最理性的结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