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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臣手酸了。”

  楚郁这才把灯笼放在二人之间。

  夜风吹拂而过,嵇临奚看着他瘦削的身形,心疼得很了,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隔着灯笼披在楚郁身上,“殿下,天冷,披上小臣外衣要暖和一些。”

  楚郁看了眼身上披的衣物,“嵇侍郎不冷吗?”

  “小臣身体康健,不畏冷。”他可不是沈闻致那等病怏怏还要人保护的病怏子,伺候护佑太子,他嵇临奚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哼,还有强健体魄。

  说着,过了片刻,嵇临奚再度提起宫灯,埋头上最后的蜡油,知道宫灯修好了,太子也会回皇宫,他内心实在不舍,连上蜡油的动作都变得格外缓慢,只又不想太子累了提灯笼的手,速度又加快了起来。

  就在这一块一慢的挣扎中,最后的蜡油上好了,用来烧制蜡油的蜡烛还在手中燃着,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嵇临奚贪婪地微微偏过脑袋,余光如蛇似虎窥舔了过去。

  楚郁还在提着灯笼,他的手掌垂弯在膝盖上,下巴抵着弓起的手腕,手中提的灯笼离他脸颊很近,于是暖黄的烛光映照着那张皎洁绝色的鲛人面,恍若仙人一般,从发间垂下来的月白发带如烟雾蜿蜒着堆在嵇临奚宽大的外衣上,夜风忽至,细长的发带自他单薄的肩上落了下来,随风飘摇,连发丝都跟着一起飞舞,

  鸦黑的眼睫一颤,而后那双眼抬起。

  咚——

  被王相用力踹了一脚钝痛的心脏,就在这一眼中痛意尽数散去,只胸腔里传来如急雨的锣鼓声,真切可闻。

  ……

  第174章 (一更)

  “你与沈闻致不同,你在我这里……不一样。”

  宫灯已经修好了,燃烧的蜡烛放在烛台上,光线就明亮了起来,轻轻动下面的卡扣,纸壁开始慢慢转动,比从前画得更生动的嫦娥奔月,仿佛已经触手可及。

  “殿下,修好了。”他依依不舍捧着宫灯递了出去。

  楚郁将手中灯笼放在一旁,接过了他递来的宫灯,抬在眼前观量,微笑着说:“竟比从前还要精巧,多谢嵇侍郎了。”

  他侧头,喊了句云生,一直离了一段距离的云生走上前来,将宫灯接过,又交给了身后的宫人。

  “你们先在外面等孤。”

  “诺。”云生颔首,带着提着灯笼的宫人离开了。

  嵇临奚如何读不懂这个举动的意思。

  太子有话要私下对他一人说,他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不曾想悬在头顶的刀还是要落下,能令太子连云生都要屏退的,也只有沈闻致一事。

  “嵇侍郎,有些话,孤思来想去,总应该是要对你说的。”温和如春风的声音。

  嵇临奚立刻跪在地上匍匐着:“小臣洗耳恭听。”

  楚郁说:“沈家乃陇朝的开国功臣,世代又皆是忠臣,陇朝辜负谁都断不能辜负沈家,沈二公子是难得的清流之辈,亦是心怀百姓之人,他与其兄长都是陇朝未来不可或缺的朝臣,你明白么?”

  嵇临奚袖中的手掌慢慢攥紧,“小臣明白——”

  楚郁蹲下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可是你不一样。”

  嵇临奚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当然不一样,他没有沈闻致那样为国为民的情怀,说什么为民请命,心怀天下,那都是诓骗人的假话,他从一开始进入官场,为的就是能够将所有人踩在脚底的权力,他是伪君子、真小人,连帮助过自己的师父师娘都能忘得彻底。他知道的,这样的自己在太子眼中根本比不上沈闻致,就连在话本子里,他这样的人也不过一个恶毒丑角,最后被沈闻致那样的主角打败。

  他为什么那么想杀沈闻致,不就是他心中也自卑这点吗。

  他太害怕了。

  害怕自己真的沦落到话本子中一无所有贫困潦倒的结局。

  权力也好,太子也好,他都想紧紧攥在手中,不肯松手半分。

  “臣……”他的嗓音有几分艰涩,他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闻致是对陇朝不可或缺的朝臣,你……”楚郁顿了顿,组织着措辞,“嵇侍郎,你对孤来说却是很重要的近臣。”

  嵇临奚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仰起头来。

  楚郁垂眸望他,说:“你与他不同……你在我这里不一样。”

  “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你教导他,让让他,他是陇朝的臣子,并非是我的臣子,你却与我更亲近些。”

  “你可愿此后与他没有纷争与冲突的相处?不叫我为难?”

  嵇临奚咬紧牙关,他怕咬不紧,眼泪就会从眼眶中落下来。

  自己可是立誓要做太子唯一能依靠肩膀的男人,若掉下泪来,让太子觉得自己不是那等能倚靠的男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臣……臣愿意,多谢殿下饶恕,以后臣绝不叫殿下为难。”

  楚郁吐了一口气,露出笑来,“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他扶起嵇临奚双手,等嵇临奚站了起来,嗓音温柔说:“那我就回宫了,你好好休息。”

  “小臣送殿下——”

  “好啊。”

  楚郁并没有拒绝,嵇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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