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此刻沾着护堤水,竟在月光下显出“活”字。老王往泥里撒了把麦仁——去年虎娃他哥偷藏的“护魂麦”,焦痕里嵌着的,是对弟弟没说完的“好好活”。
当第一块掺着人血、布衫、麦仁的砖坯成型,护堤河的冰面忽然裂开细缝,月光顺着缝照进河底,映出十二块镇魂砖的影子——砖体里的指骨纹路,此刻正对着工棚里的“人魂砖”,像无数个孩子,隔着阴阳,接过了活人的手。
“原来最牢的‘镇魂砖’,从来不是靠血黏合。”小李望着砖坯上的布衫线头,忽然想起陈公公密室里的“魂血账本”,“是靠活人不肯忘的良心,靠死人盼着活的执念…这土捏的不是砖,是‘人’啊。”
寅时的梆子响过,工棚里的砖坯渐渐晾干,每块砖的“人”字里,都嵌着极细的“魂线”——不是咒印,是活人给死人缝的、回家的路。虎娃摸着砖坯上的麦仁焦痕,忽然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像当年在河边教他抓鱼时那样,轻轻说:“虎娃的砖,比龙王的鳞,暖多了。”
鳞片甲在张小帅怀里轻轻颤了颤——这次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暖,是无数个被和进陶土的冤魂,正顺着麦香、布纹、活人泪,从“镇魂泥”里挣出来,往有光的地方,飘了飘。而那些沉在缸底的金粉,此刻正混着坟头土,在缸底聚成“人”字——比任何龙王的鳞都厚重,比任何丹道的咒都坚实,是活人用血泪写的、给死人的“保证书”。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砖坯上,“人”字里的麦仁忽然发了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砖粉,像把 tiny 的剑,戳破了丹道的咒。张小帅望着渐亮的天际,护堤河的冰面全化了,河水带着砖坯的泥香,流向乱葬岗,流向每个孩子的坟头,像在说:“看啊,你们的血,没白流;你们的魂,有人守。”
而工棚里的破缸,此刻盛着的不再是“镇魂泥”,是掺着人血、麦仁、布衫的“活人土”——土粒间闪着的,不是金粉的冷光,是晨光的暖,是无数个“人”字,在这曾经浸满冤魂血的缸里,开出的、不谢的花。虎娃摸着砖坯上的“活”字,忽然笑了——那笑混着泥香,惊飞了栖在缸沿的夜鹭,翅膀带起的土粒,落在鳞片甲上,把“魂血咒”,洗成了“人魂生”,洗成了这世道,终于肯让死人的血,长出活人的希望的、不暗的天。
最终,当十二块“人魂砖”埋进新庙的地基,每块砖下都躺着根红绳头、粒焦麦仁、片布衫碎——不是“镇魂”,是“安魂”,是让那些曾被当成“炉鼎”的孩子,知道这世上,总有人会把他们的血,和成护佑活人的土,把他们的魂,刻成永不褪色的“人”。而这庙的地基,从此不再是丹道的炉,是活人的肩,扛着死人的冤,一步步,往有光的地方,走下去。
第十二章 鳞引魂归
衙门的油灯在夜风里晃出暖黄的光晕,陶釜里的鱼汤咕嘟翻着泡,麦仁混着艾草的香气漫过青砖。阿七啃着鱼骨头,指尖忽然触到硬物——半片银鳞嵌在骨刺间,边缘的锯齿纹与张小帅鳞片甲的甲叶,分毫不差。
“头儿!这鱼鳞上有字!”他举着银鳞凑近月光,鳞片内侧的反光里,细小的“引”字慢慢显形,笔画间的凹槽嵌着暗红粉末——是混着人血的丹砂,跟陈公公密室里“魂引针”的喂药粉,同个色泽,“像…丹炉边上刻的‘魂引铭’!”
虎娃正抱着碗喝鱼汤,听见声响差点打翻陶碗——碗底沉着的,正是哥哥尸身腕间红绳上的鱼鳞,此刻在汤水里漂着,竟与阿七手里的银鳞,拼成完整的“引魂鳞”。他忽然想起哥哥被沉河前塞给他的话:“看见带字的鱼鳞…就找穿飞鱼服的人,他胸口的鳞,能接咱回家。”
张小帅的指尖碾过银鳞内侧的“引”字——刻痕极浅,却在触到体温时,泛出极淡的蓝光。那是太医院“魂引术”的标记,每片鱼鳞对应一个“炉鼎”,既是“镇魂符”,也是“归鼎引”,此刻在鱼汤的热气里,竟渐渐显出另半字:“归”。
“这是‘魂引鳞’。”他扯下胸前的金属片,鳞片甲的“戊申”铸字对着银鳞的“归”,竟在月光下拼出“戊申归壬戍”——虎娃他哥的生辰八字,“陈公公的‘丹道’用鱼鳞当‘魂引’,活人被沉河时吞服,死后魂就被钉在鳞片上,给护堤洞当‘守洞灵’。”
老王吧嗒着旱烟袋凑过来,铜锅火星子溅在银鳞上,竟让“归”字边缘的丹砂,褪成麦仁的焦黄色——那是虎娃偷偷撒进鱼汤的“护魂麦”粉,带着人间烟火气,正慢慢吃掉“魂引咒”的毒。“难怪去年河神祭的鱼,鳃里都卡着鱼鳞…”他盯着银鳞的锯齿纹,“合着每条鱼,都是给冤魂当‘引路人’的活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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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角落的破缸里,泡着的“人魂砖”坯子忽然发出细碎的“咔嗒”响——银鳞的“引魂铭”与砖体的“人”字共鸣,每片鱼鳞的纹路,都对着乱葬岗的新坟。小李翻开《本草纲目》,缺页处的“鳞引”条目旁,不知何时多了行用鱼血写的小字:“鳞破引断,魂归人间”。
“把鱼鳞泡进鱼汤。”张小帅将银鳞放进虎娃的陶碗,麦仁汤的热气裹着艾草香,竟让鳞片内侧的“引”字慢慢崩裂,“陈公公的‘魂引术’怕活人烟火,咱用炖鱼的汤、蒸馍的气,把这‘归鼎引’,熬成‘归人引’。”
虎娃的眼泪滴进碗里,盐水混着鱼汤,竟在银鳞表面拓出“解”字——不是“解鳞”,是“解引”。他看见鳞片边缘的锯齿纹里,慢慢渗出透明的水珠——不是魂血,是哥哥的泪,当年被沉河时没来得及掉的泪,此刻借着鱼汤的暖,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鱼鳞上的‘引’…是‘囚’字改的。”大牛啃着鱼骨头,骨茬在地上划出“人”字,“李财主他们把‘囚禁’的‘囚’,刻成‘魂引’的‘引’,骗咱说‘龙王引魂归天’,实则是让冤魂给他们守赃钱!”
当第一片银鳞的“引魂铭”完全褪成麦仁色,护堤河的水面忽然浮起无数光点——不是磷火,是被解开的“魂引鳞”,每片鳞片上的“归”字,此刻都变成了“活”。张小帅望着虎娃碗里的银鳞,鳞片内侧的刻痕已模糊不清,却在边缘,显出个歪扭的“哥”——那是虎娃他哥用指甲刻的、给弟弟的暗号。
“收鳞吧。”他捡起鳞片,放在虎娃掌心,“把这些鳞片埋进哥哥的坟头,让‘引魂鳞’变成‘守魂鳞’——这次不是守护堤洞,是守着乱葬岗的每座坟,让每个孩子的魂,知道自己没被忘了。”
村民们捧着银鳞走向乱葬岗,每片鳞片落地时,护堤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