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醒魂草灯照着,在风雪里发出清响,像在唱一首迟到三年的、关于公道的歌。而张小帅手里的钥匙,此刻正对着初升的月亮,断角处的光,竟将“承恩堂”的暗纹,照成了“惩恶堂”——惩的是活人恶,恶的是鬼蜮心,心的是天下公,公的是百姓冤。
雪越下越大,牙行的门槛上,刘三的算盘珠子被雪覆盖,却在“三两”契约的墨迹下,显出个“明”字——那是提刑司的刀光,是验骨刀的血光,更是所有被埋在凶宅地底的真相,此刻借着一把青铜钥匙,终于能在雪地里,写下的、第一个真正属于死人的字:明。
而那具藏在丹炉里的“承恩堂”少东家骸骨,此刻正借着钥匙的光,望着地契上的“王承业”名字——他胸口的齿轮状伤口,忽然渗出淡紫的光,不是丹毒,是醒魂草的汁液,是提刑司的人,终于来替他洗净罪孽、让他以“人”的身份,而非“鬼”的名义,去见阎王的、清透的光。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四章:压价与暗流(终章)
“够了。”张小帅将五两银子拍在桌上,银锭边缘的“张”字私印磕在青砖上,发出清响——那是他用父亲残牌断角刻的印,边角还留着验骨刀的凿痕。刘三盯着银锭上的獬豸纹暗记,肥脸在油灯下泛着青白,鼠须笔在契约上抖出墨点,像极了凶宅地窖里未燃尽的丹砂。
“官、官爷,这银子……”刘三的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飞快,却不敢碰桌上的银锭——银锭底面刻着提刑司独有的“断角符”,传说能镇百鬼,更能让说谎者掌心生疮。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钱沾不得,那是用冤魂磨的银。”此刻银锭映着张小帅腕间的刺青,竟让他想起赵贪廉府里被砸毁的獬豸像,断角处的缺口,跟这银锭的暗记一模一样。
“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契。”张小帅指尖敲了敲银锭,断角符的阴影落在刘三腕间的獬豸刺青上,“别想着拿‘凶名’压价——你鞋底的窑厂细沙,还有袖口的镜花粉,足够让你在顺天府的牢里,数清楚每颗算盘珠子。”他忽然翻开契约,用验骨刀尖挑开“凶宅免责”的暗纹,露出底下用密文写的“王承业购宅款”——数字旁画着断角獬豸,角尖滴着银钱,正是刘三替王典史做的假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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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忽然剧烈咳嗽,袖管里掉出半枚青铜钱——钱眼处缠着醒魂草,是他今早从凶宅捡的。铜钱滚到银锭旁,竟将“张”字私印映成“醒”字——不是幻觉,是醒魂草的汁液渗进钱眼,在银锭上洇出的水痕。“小的遵命!小的这就改契约!”他抓起鼠须笔,在“八两”二字上狠狠划掉,改成“五两”,笔尖戳破纸页,在背面留下个歪扭的“公”字——公是公道,是提刑司的公,是死人也能讨的公。
老王忽然从袖中抖出张盖着顺天府大印的传票,红泥官印盖在“刘三”的名字上:“明日卯时,顺天府开堂审‘齿轮案’,你既是证人,就得把鞋底的窑厂沙、袖口的镜花粉,还有这算盘里的药银账,一桩桩说清楚。”他忽然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刘三的算盘,“要是敢漏了王典史藏在城西的‘药引名册’——”
“不敢!小的全交代!”刘三忽然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账册,封面画着齿轮绕丹炉的暗纹,正是赵贪廉的“药银流水账”,“您瞧这‘寅时进银’,每笔都跟凶宅‘闹鬼’的时辰对应,还有这‘窑厂支出’,记的全是童男童女的骸骨运费……”他忽然指着账册末页的“王承业”花押,“这是典史大人的笔迹,跟凶宅西厢房的木板刻痕,同出一手!”
张小帅接过账册,断角残牌压在“王承业”的名字上,竟让纸页透出暗纹——是个跪着的人,头顶压着“丹”字,正是父亲卷宗里的“药引献祭图”。他忽然想起地窖里童男骸骨腕间的铃铛,此刻账册的纸页间,竟夹着片同样的铃铛碎片,边缘凝着丹毒的青黑:“刘三,你可知这铃铛,是用童男血淬的?”
刘三猛地往后缩,后腰撞上案头的油灯,灯油泼在账册上,竟让“药银”二字显出红痕——不是墨,是血,是当年赵贪廉炼秋石丹时,滴在账本上的童男血。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帮王典史拖货郎尸体时,听见的铃铛声——此刻账册里的碎片,竟在油灯下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货郎临死前的呜咽。
“官爷,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帮他们用‘鬼’骗人……”刘三忽然跪地,膝盖压碎了脚边的算盘珠子,“可小的也是被逼的!王典史说,若不替他压价,就把小的跟货郎一样,做成‘没脸鬼’挂在老槐树上……”他忽然指着张小帅手里的银锭,“这五两银子,小的分文不取!全当给货郎、给那些孩子赔罪……”
“赔罪?”张小帅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冷,却在看见账册里的童男名字时,喉间发紧——其中一页画着个歪扭的“张”字,旁边记着“张小儿,七岁,獬豸血引”,正是他当年的生辰八字。他忽然将银锭塞进刘三掌心,断角符抵住对方腕间的刺青,“五两银子,买的是这宅子的地契,更是你的‘活口’——明日公堂之上,你若敢漏了半句,这银锭上的獬豸纹,就会变成锁你喉的铁链。”
刘三攥着银锭的手发抖,却觉掌心的断角符竟透着暖意——不是丹毒的灼烫,是醒魂草的温,像极了货郎生前卖的糖瓜,苦却带着回甘。他忽然想起坊间传闻:提刑司的银锭,只给敢说真话的人——此刻银锭在掌心发烫,竟让他想起七年前见过的场景:张小帅的父亲蹲在凶宅天井,用验骨刀刮着碎瓷片上的血渍,身后跟着个攥着醒魂草的小男孩。
“小的明白!小的明日一定把王典史的勾当全抖落出来!”刘三忽然起身,将地契双手奉上,契约上的“五两”银价被他的汗渍洇开,竟成了“无两”——无两是无欺,是提刑司的无欺,是死人也能信的无欺。他忽然指着窗外的凶宅方向,那里的老槐树被醒魂草灯映成淡绿,树桠间的“冤”字灯笼,此刻竟被风吹成“元”字——元是元年,是公道重启的元年,是所有冤魂终于能抬头的元年。
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插在腰间,摸出验骨针:“大人,时辰不早了,咱该带刘三去顺天府备案——顺便把这账册交给府尹,让他瞧瞧,司礼监的‘齿轮’,是怎么用百姓的骨头磨的。”他忽然指了指刘三手里的算盘,“还有这算盘,让衙役扛去凶宅门口,算珠上的丹粉,正好给百姓当个‘醒世钟’。”
张小帅望着手中的地契,“槐安巷甲字七号”的墨字在油灯下泛着微光,竟与父亲残牌断角的光汇在一起,在地面投出完整的獬豸影——断了角,却昂着头,蹄下踩着刘三的算盘珠子,嘴里衔着那枚刻着“醒”字的银锭。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