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单元6:东厂来抢功
盘的声音。算珠敲出“噼啪”声,混着远处慈幼院的孩子笑声,忽然觉得掌心的疼没那么钻心了。他知道,曹吉祥拿走的是明面上的案卷,却拿不走藏在市井里的证据——就像这满院的柳絮,看似被风卷着跑,却早在应天府的砖缝里,埋下了春天的根。
夜风掀起门帘,带来晚春的凉意。镇魂铃的暗格空了,却多了片曹吉祥留下的绣帕——帕角的玄龟纹被香灰盖住一半,倒像是只趴着的兔子,憨态可掬。大牛看着张小帅嘴角的笑,忽然懂了:有些东西,越是想抢,就越会从指缝里溜走,比如真相,比如人心,比如这看似脆弱,却能漫卷全城的,柳絮。
当第一声更鼓响起时,慈幼院的井台边,王扒皮的师爷正把个布包塞进枯井——里面是炼丹房的原账本、司炉太监的密信,还有张小帅让他藏的半片龟甲。布包落水时惊起水花,月光落在水面,映出个模糊的“安”字——那是镇魂铃曾护着的,最珍贵的东西。
曹吉祥的玉扳指还在敲着案卷,算着如何把“圣药线索”变成自己的功劳。他没看见,案卷里夹着的柳絮,不知何时飘到了“玄龟纹”的记载上,轻轻盖住了“纹”字——剩下的“玄龟”二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单,像极了他腰间的金丝软甲,看似刀枪不入,却裹着颗永远填不满的贪心。
而在应天府的深处,张小帅望着飘飞的柳絮,忽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比鬼更贪。”他摸了摸空荡的暗格,忽然觉得轻松——有些证据会被夺走,但有些东西,永远藏在人心里,比如老周敲梆子时的暗语,比如老王拨算盘的节奏,比如孩子们追着柳絮跑时的笑声。
飞鱼服的影子消失在巷口,镇魂铃的余响还在回荡。暮春的风裹着香灰和柳絮,掠过青瓦,掠过案卷,掠过曹吉祥的绣帕——最终落在张小帅的掌心,轻轻一沾,便成了这世间,最温柔的,反抗。
第四章 刀光与铃影
正午的阳光从门缝里挤进来,在青石板上割出锋利的光痕。大牛的盾牌刚离腰际,铁胎边缘的铜钉刮过腰带,发出细碎的响。他看见张小帅的眼神——那是种浸过乱葬岗腐尸的冷,像腊月的井水,表面凝着冰,底下却藏着刺骨的活气。
一、飞鱼服的阴影
八个番子呈扇形散开,绣春刀的刀尖戳进香灰里,划出蛛网般的裂纹。曹吉祥的绣帕掩着口鼻,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青白,指尖敲了敲案上摊开的《洗冤集录》:“张小旗倒是好学,拿死人骨头当学问?”话音未落,刀穗子扫过算盘,算珠“哗啦啦”滚进供桌下,惊起只灰扑扑的蟑螂。
老王的手抖了抖,算盘珠子还攥在掌心。他看见大牛的虎口绷得发白,盾牌边缘的红绸穗子在风里晃——那是去年破凶宅时,张小帅亲手给缝的,说“红绸避邪,能挡煞”。可此刻,红绸碰着飞鱼服的鎏金纹,像滴进墨池的血,转眼就没了颜色。
“公公误会了。”张小帅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却在抬头时,指尖悄悄掐住了掌心的符纸角,“下官不过是按律验尸,那富商尸身…尸身眼窝的黑血,实是中了朱砂混牛血的毒。”他故意把“朱砂”二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瞥见曹吉祥袖口的玄龟纹暗绣颤了颤——那是去年炼丹房失窃的朱砂,每吨都掺着西域贡来的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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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盾牌与眼神的交锋
大牛的靴底碾过香灰,留下半个模糊的鞋印。他记得张小帅说过:“见血别慌,先看刀刃方向;遇敌别冲,先护着身后的人。”可此刻,身后是堆着案卷的木架,木架最底层,还藏着给慈幼院孩子们攒的过冬棉絮——若番子们翻出来,怕是又要扣个“私吞官银”的罪名。
“退下。”张小帅的声音轻得像片柳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大牛看见他冲自己摇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极深的影,像乱葬岗里歪倒的墓碑——那年他们验一具无名尸,张小帅就用这样的眼神数伤口,从头顶的簪伤,数到脚底的钉痕,整整三十七处,没漏一处。
曹吉祥忽然笑了,尖细的笑声撞在门框上,惊得檐下的铜铃“叮铃”响了半声。他盯着张小帅攥紧的拳头,玉扳指敲了敲对方腰间的锦衣卫腰牌:“倒是个懂规矩的——可惜啊,规矩是咱家定的。”话音未落,番子们的刀尖同时往前递了寸,绣春刀的寒气刮过张小帅的脖颈,带起几根碎发。
三、符纸与软甲的暗斗
老王忽然咳嗽着弯腰,袖口甩出片符纸。那是他今早新画的“镇宅符”,朱砂笔锋还没干透,却故意在“镇”字上少写了个“金”——暗指东厂“见金眼开,无镇无安”。曹吉祥嫌恶地后退半步,靴底碾过符纸,朱砂印子沾在绣春刀鞘上,像朵开错季节的花。
“把证物箱打开。”曹吉祥尖声下令,指尖点了点老王怀里抱着的红漆匣,“咱家倒要瞧瞧,这破庙里能藏什么宝贝。”
匣盖掀开的瞬间,大牛听见张小帅的呼吸顿了顿。红漆匣里躺着半片龟甲,边缘还沾着富商尸身的腐肉——那是最关键的证据,能证明曹吉祥私吞的三千两修缮银,就藏在玄龟纹铜炉的差价里。可此刻,龟甲上的“廿三”字样被抹了层薄泥,远远看去,倒像是个歪歪扭扭的“鬼”字。
“这是什么?”曹吉祥用绣春刀挑起龟甲,刀尖穿过龟甲的裂纹,发出细碎的响。
“回公公,是…是凶宅里捡的辟邪物。”张小帅的声音发颤,却在低头时,看见曹吉祥腰间的金丝软甲——软甲的接缝处,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角,像是账本残页。他忽然想起王扒皮的师爷说过:“曹公公的软甲里缝着密信,每次洗澡都要亲自锁进樟木箱。”
四、铃响与刀落的间隙
当番子们抬着案卷出门时,曹吉祥忽然停在镇魂铃前。铜铃的二十八宿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盯着参宿的缺角,玉扳指轻轻碰了碰铃沿——那里还留着张小帅擦铃时留下的体温。
“这铃…倒有些年头了。”他忽然伸手去摘,绣帕蹭过铃身,沾了片香灰。
大牛的肌肉猛地绷紧,盾牌在手里转了半圈——只要铃响,他就冲上去,哪怕用身体挡住刀光。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张小帅冲自己眨了眨眼,指尖在袖中比了个“三”的手势——那是“等三息,别冲动”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