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捻了捻,冷眼见裴容舟接过后,没说什么。
“你先坐。”
裴容舟也不客气,命天冬把药匣拿了下去。
扶荧落座,他搭脉过来,屏息须臾后,收回手细心叮嘱:“气脉虚弱,切记不可操劳。”
“好。”扶荧卷下袖口,语气稍顿,“我决定即日启程。”
裴容舟先是滞了一瞬,不觉意外:“那我让天冬给你备些干粮。”
没等扶荧答应,一直没有出声的宁随渊突然开口:“不必了。”他说,“也就半日的路程,何必费心。”
他语气凉薄,似有刀光剑影映射其中。
裴容舟哪能听不出来其中不快,没有直接发作,单纯地笑了笑,“扶荧是我的朋友,何况只是些吃的,谈什么费心与否。”他扭头叫道,“天冬,你去收拾吧。”
宁随渊敛目视人,隐约可见不虞。
天冬很快把路上所用的干粮准备好,扶荧知道碧萝贪吃,便让她收好。
酒泉镇的村民热情。
扶荧清楚一旦他们得知自己即将离开,必定长街相送,如此大张旗鼓是她不想见到的,于是收拾完东西,裴容舟特意带他们走了一条小路。
送到镇口后,裴容舟便停下了步伐,“行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今日天光大好,暖融融的日光笼罩着这座遐方绝域,看似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扶荧,其实我想多留你几日。”裴容舟突然说,见到她眼底讶异,又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还需静养。”
扶荧恍然,“可是”
“我知道。”
裴容舟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想要什么,想求什么,正因知晓,才不会阻拦。
他顿了顿,注意到来自她身后的那道不善的注视,也不觉得慌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你找到东西,你要我做的事,应该也能水落石出了。”
他指的是千机引。
扶荧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次一行收获颇多,而裴容舟为她付诸是她罄其所有都无法还清的。
扶荧受之有愧,更难提感激。
她缓缓抬起睫毛:“扶荧此生都会记得裴先生的这份恩情。”
裴容舟不禁失笑:“那你恐怕要记很久了。”
她恍惚一瞬,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裴容舟是凡人,凡人生命短暂,难论永恒,可她不同,对裴容舟来说,她的确要记很久很久。
告别的话没有说太多。
苍狼拉着玄色的轿辇腾空而起,她撩开帘子,地面那道月白的影子逐渐转为一个小点,随着距离的升高,再也看不见。
她放下帘子,低低叹了声气。
宁随渊坐在对面,指尖捻弄着那只精致的青玉茶盏,嘲讽似有似无:“舍不得?”
扶荧递去莫名其妙一眼:“还要回来,有何舍不得的。”
听到还要回来几个字,掌心间的那只杯子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宁随渊随意将它放下,成风颇有眼力见地取出了个新茶盏,重新给宁随渊斟满茶水,不过此时他也没了品茶的兴致。
“你送的药可是从我宫里拿来的?”
虽为质问,确是肯定。
一听到这话,碧萝先慌了神,她偷偷瞥了眼扶荧,见她依旧从容,跟着淡定下去,没有说话。
扶荧既敢把东西送给裴容舟,就不怕被宁随渊知道。
不过怎么说都是他的东西,总归是要给个解释的,“帝君放心,我拿的都是些寻常药材,不是昂贵物,原本是想留着自己用的,帝君若是心疼,回头我再逐个采来还您。”
成风是个多嘴的,听罢就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提宁随渊说了:“不过是一些药,帝君才不稀罕,扶姑娘有所不知,那日帝君本想将万生琉璃盏”
“成风。”
一声低喝,生生打消了他接下来的对话。
成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东西,小心打量着宁随渊的表情,不敢吱声。
坐在一旁的碧萝先是沉思,接着恍然大悟:“万生琉璃盏难道是那个东海神盏?听闻内有洞天,是独绝无二的奇宝呢。”碧萝十分稀罕这些新奇玩意,迫不及待问道,“那东西呢?”
面对碧萝兴致盎然地提问,碧萝哪敢吭声。
宁随渊压着双深浓的眉眼,低头淡定地吹了吹茶水,说:“碎了。”
“啊啊?!!”
碧萝傻眼。
“还、还能碎?那可是大宝贝啊!”她遗憾地捶胸顿足,又颇为不甘心,“怎么碎的?”
宁随渊的眼神似有如无地落在了扶荧身上,“遇上了没有良心的,自然碎了。”
此话深深,碧萝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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