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知法犯法,眼睁睁看着百姓无冤可诉,公然质疑朝廷内的司法制度吗?”
顾信之难以置信的站起了身,冷笑道。
“你跟我讲律法?好,那我便跟你讲一讲什么叫作律法。大奉朝明文规定,当地知府有审理权,若遇到人证物证具在的重大凶案,可直接判刑,三个月后,再上交至大理寺和刑部复审,你有什么冤屈质疑,便等到三个月后再说吧!”
“您确定吗?或者说,您确定胡丞相本人,也是如此想的吗?”
顾信之瞬间一滞,阴狠的看向童启,他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
“是,我不敢保证三个月后,吴韧会如何,可顾大人,您便确信三个月后,自己不会人头落地,连带着胡丞相也受到牵连责骂吗?别忘了,我可是皇上亲自赞赏过的文人,身后还有着三皇子。若被逼急了,抛去这一切东西不要,也定是会给自己的徒弟报仇的!到时候相信您也不想看到您自己尸位素餐、狭私泄愤、草菅人命的文章,传遍大奉朝每个角落,无一遗漏吧?”
顾信之握紧了拳,反问道,“你这是在公然威胁朝廷命官吗?”
“不,我只是想让您相信,我们书院的校刊,绝对能达到这种普及速度。”
童启认真讲道,方才他已经从学生们那里简单的听完了整个事件,如今只觉得脑袋顶上都燃着熊熊火焰。
无可压制下去。
他拿起旁边一学子手中的【华夏书院校刊】,明晃晃示意着。
顾信之一点点沉寂下来。
他不敢笃定童启会不会为了一个吴韧,和他彻底撕破脸皮,宁愿冒着永远都开不了书院的风险,去保这一位学生。但却敢信,这校刊的威力。
这玩意儿不过刚刚产生了三个月,便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大半个北方。
连带着京城里圣上、皇子们也偶有翻阅。
若不是生产印刷的速度总是被控制着,不肯多卖,如今只怕整个大奉朝,都早已经是这东西的天下了。
而这也是他真正畏惧华夏书院力量的原因。
舆论。
如此不可控的东西,竟被一个书院的山长掌握着,何等的滑稽可笑!
若其真在这上面刊登点什么,谁知道他会不会像第二个【范进】一样,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呢?
是索性鱼死网破,还是且退一步,令其心服口服?
顾信之瞬间陷入纠结之中。
而童启则趁着这个时间,心疼的将自己的学生搀扶了起来,他看着对方身上的伤,一股难言的怒火令他险些抓狂。
又是如此,又是如此!
有什么事为何不能冲他来,为何总是要对着他无辜的学生们去下手?
啊啊啊他连一个指头都舍不得碰的宝贝学生啊!
竟被硬生生打成了这个惨状!
顾信之,我童启必和你势不两立!!
察觉到山长快要崩溃的情绪,吴韧抬起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无妨。
相反,他反倒觉得庆幸,万幸这祸事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不是山长。
不然就山长那小身板,一板子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童启满肚子怨气,无从发泄,因着人在屋檐下,对方是官,他只是民,所以
也只能强忍着,一把拉起那地上跪着的更夫,质问道。
“便是你亲眼目睹了我学生衣衫带血,手拿利刃从城东跑出来的?好,那我请问你,你知道从城东柳家跑到我学生居住的地方,需要多长时间吗?”
更夫慌乱不已,他哪里知道这个?于是随便说了个数字。
“大概……两刻钟?”
童启冷静的摇摇手指头,“我告诉你,起码需要一个时辰之久!”
从城东到城西,除非吴韧是疯了才会跨这么大半个城区去杀人,只是路上花费来回就得四个小时!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杀人哦。
“普通人的步行速度约为每小时3-4里,我们住在清水巷,位于城西,而柳氏居住在城东,整个州府不算绕的远路,直行距离为7里左右,也就是说,吴韧起码得花费两个时辰在路上,没错吧?你说你是在三更时遇到的他,那么扣除杀掉五人用的时间,扣除掉他路上去的时间,再再扣除掉他奸、、辱妇女的时间,我们最少给他算个一刻钟吧。那么,请问,他需要在几时出门,才能被你碰到回程的路?”
这一堆加加减减的,在场不少人早已经听迷了,可旁边的华夏书院学生却快速的推算了出来。
“他起码需要在亥时左右出门。”
“没错,那还要算作一路顺风且无人遇到的情况下。”童启点头表示同意。
“那不对啊!亥时我还没睡,正和妹妹在算账,睡之前吴案首的灯油还是我给他添的呢,那个时候他正低头温习着功课,我可以做证。”刘默连忙插话道。
旁边的邻居也忙开口道,“是了,刘默锁门的时候我还和他打了招呼,亲眼看到他手里拿的油灯。”
更夫忙摇头反驳,“许是我记错了,我……”
“没错,你的确记错了,你说你视力很好对吧,既然大晚上能看清衣衫上的血迹,那我问你,我右边衣角上有什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