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叶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姚五斤的,但想到能见到老朋友,温浊玉还是微微合眼,掩住期待。
再睁眼时,温浊玉双眼充满斗志,大喝一声,开始猛猛攀爬。
*
温心疗养院规模不大,占据临街居民楼的底三层。
符叶和温浊玉到达时已是晚九点,这时间段,老人都已陷入睡眠,疗养院夜间熄灯,管理员自然不会放她们进去探望。
“两位有事儿明天再来。”
温浊玉央求许久,那管理员才叹气翻开记录簿,头也不抬询问:“你来探望哪位老人?”
“姚……”
“姚芹娟。”符叶补充。
“探望她呀,你们是亲属?”
看到管理员的反应,温浊玉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姚芹娟的生活费已经欠半年没交了,之前你们留的家属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管理员叹气,“我们这温心疗养院是私人开的,老
板本来还说,这月末再打不通的话,我们就只能报警找姚芹娟的家人了。”
温浊玉没有任何的犹豫,打开手机:“欠多少我来交。”
“啊呀,这么晚我们的财务都已经下班啦,这…你交的话没法开收据或者发票的。”
“我不需要发票,我只想今晚见见她,行吗?”
管理员念念叨叨说着什么,温浊玉压根没有听到。
她有些鼻塞地注视着养老院接触不良的白炽灯,它频闪后常亮,照亮逼仄的室内,看起来整洁的原因只怕是没什么家具。
电视仍是老式的笨重机型,需要拨动按钮来调台,兴许就是摆设。
温浊玉心底滋生友情版的“近乡情怯”,这是她经冬复历春,找寻多年的朋友。
几乎是见到姚芹娟的瞬间,温浊玉就意识到符叶说的时限是指什么,是姚五斤生命的时限。
头发花白稀疏的姚芹娟今晚毫无睡意。
正看着天花板发呆时,室内突然亮起,她浑浊的眼珠望向三人,其中两个都没见过。
“你们聊,等会儿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不只是管理员,符叶也跟着她的脚步走出去,倚着走廊里的暖气发呆。
“姚五斤。”
温浊玉走近些,蹲到她的床边,轻轻掰动她的头,看她后颈那块没有随着年月而消散的褐色印记。
她鼻尖泛酸,嘴巴抿成毛毛虫。
姚芹娟干枯如树皮的手指推推粗糙的被面,看着眼前头发蓬松而茂密,个子小小的温浊玉,略有些茫然。
“孩子,我不认识你。”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姚五斤?”
温浊玉笑起来,滚烫的眼泪瞬间滴到嘴角,抹掉的同时,她不由得尝到咸咸的泪水滋味。
“怪我太废物,找不到你。”温浊玉吸吸鼻子,扬声说,“我还知道,你是榆树镇洼沟村的,你小时候特别调皮。”
年迈苍老的姚芹娟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每天都躺在这里,回忆青葱的年月,回忆曾经的幸福生活,期望从过去的记忆里偷出甜蜜,来中和现在的苦涩。
“我是来履行约定的。”
温浊玉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家的后山,断崖边长着一棵非常茂盛,高大又漂亮的重阳木?”
第74章 074第572页
老旧暖气里热流涌动。
安静走廊充斥水流汩汩的声音,符叶倚着暖气细细去想师泠的话——“你见过他。”
这话想表达的意思更趋近她短暂见过循仙会的“神仙”,且印象不算深。可什么时候?下山以来,她见到的妖怪们都没什么异常,难不成是在横烟山见过?
想到这,她决定空闲的时候回横烟山瞧瞧。
不只是这件事,还有朱三三爸爸的话,她也很在意。朱三三的爸爸认为横烟山没法住,才举家搬迁远离,这背后定有蹊跷。
也许问题的根源就在横烟山,而她却迟钝地没有意识到。
符叶冰冷的指尖揉揉额头,一线暖光映照走廊,她抬眼瞧见温浊玉双眼泛红地走出来,将门轻掩。
“帮我点忙。”温浊玉轻声说。
她们找到盥洗室,站在陈旧斑驳的水池前。
温浊玉不放心地往外瞧,叮嘱符叶帮她看好门,不要被起夜的老人瞧见。
窗外的夜色隐去树影,弯月高悬。
温浊玉从斜挎包里掏出“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词典,将那略微歪斜的词典捧在掌心。
她闭眼,字典被风滚过,哗啦啦翻页。绿色的光芒从书脊爆发,逐渐如水波般扩散,直至覆盖摊开的双面。
从书脊处,缓缓升起团紧的卷轴。
随着手握住卷轴,妖力熄灭,词典瞬间被抽出主心骨似的,更加歪斜破烂。温浊玉心疼又谨慎地将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