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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也学着隔壁婶子的模样,往里掺土。

  常年不见荤腥和咸淡的弟弟早就对腥气无所谓,捧着蒸熟的鱼肉团子,只顾着埋头吃。

  陈麦穗穿着母亲遗留的外

  套,抚摸弟弟的额头,柔声说:“别细嚼,更吃不饱,大口大口咽。”

  “姐姐,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当然,”陈麦穗枯瘦的脸颊漾起笑意,用干哑的嗓音劝,“多吃点。”

  弟弟的坟比母亲的还要小,因为她和爹都没力气挖坑,瞧着弟弟勉强能躺在坑中,他们就迫不及待开始填土。

  他死时,四肢瘦得像是搓出来的麻绳,肚子却高高耸起,浑圆鼓胀,可怖至极。

  陈麦穗捂住灼烧的胃,瞧爹跪倒在那坟边,毫无斗志的窝囊模样,她转身就走。

  家人只是拖累,她不敢想,如果她爱他们,这份脆弱又不值一提的爱会给她带来多少累赘。也许她根本就撑不到此刻,会早早用自己的命去填补家里人往前走的路,成为踏脚石。

  可凭什么?

  陈麦穗在摇晃的视线中,躺倒在松溪镇的石子路上,被路过的好心人灌一口热粥。

  天边积雨,到处都是阴沉沉的。

  在呼吸都潮湿的风中,有双脚停留在她眼前,陈麦穗棕色的眼眸闪起光亮。

  “孩子,你今年多大,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已有十三岁,逃难多年冷眼见过世间百态,跟别人回家面临的危险,她心里都清楚。秉着处境艰难就杀掉人卷钱逃跑的想法,她将脏兮兮的手掌放进那人宽厚的掌心。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父亲。”

  *

  出乎陈麦穗的意料,她在父亲家过得很好。

  父亲家的院落僻静,正中是座三层楼的建筑,还有层地窖。她能随时梳洗干净,吃得饱饭,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每天只做两件事:带着父亲给的钱袋去商铺买食物、给地窖笼子关押的人送饭。

  仅此而已,也只是如此。

  陈麦穗不明白,她拎着沉重的食盒爬下木梯,在昏暗中纳闷,父亲关着这些人做什么?

  笼子都用精铁打造,坚固无比。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蔫巴巴的“人”,至少最开始,她认为他们都是人,只是略有些不正常罢了。

  他们瞧见她,或是跪地求饶,或是痛哭流涕,或是龇牙咧嘴。

  陈麦穗根本不害怕,遇见凶的,她就拿铁钳去敲笼子。父亲叮嘱过,这些人需要吃的食物都不同,不能喂错,他们需要好好活着。

  另外,要看好他们脖子箍着的铁链。

  如果那块灰扑扑且刻满凿痕的石头掉落或消失,她就得立刻去报。

  陈麦穗印象最深的,是总喜欢靠着铁笼边缘发呆的女孩,她的眼睛很亮,灰绿色的眼眸像宁静的树海。

  陈麦穗用铁钳夹出笼中的碗,将烤好的鸡腿放进去,不由自主被油汪汪的鸡腿吸引视线。

  铁链随着那女孩的动作轻响,陈麦穗下意识后退,又紧盯着鸡腿瞧,灰绿与棕色交织,她们的视线相撞。

  女孩疑惑,瞧瞧鸡腿又看向她吞咽唾沫的喉咙。

  随后,她将碗举起,将那没碰的鸡腿递过来,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给你。”

  陈麦穗瞧瞧四周,充斥死寂的环境压根无人在意她们的互动。

  她箭步冲上去,将鸡腿抢过来,外表变得再干净,刻进骨髓里的“食物进到自己肚子才安全”的感受从未变过。

  大约是没见过这般凶残的吃相,女孩隔着栏杆惊呆了,张嘴后久久没有咬下去,小心翼翼询问:“你是不是饿了很久?”

  陈麦穗不讲话,只是狠狠撕扯鸡肉,肉嚼光就用舌头去嗦骨头上的油汁。

  “你…你慢点吃,容易噎到的。”

  陈麦穗不理,将嗦干净的骨头扔进拾掇垃圾的木桶里,开始嗦手指。瞧见这场面,那女孩将没动的鸡腿也递过来。

  “你吃吧。”

  真蠢啊,送到嘴边的食物都不吃,陈麦穗纳闷且罕见,毫不犹豫拿过来。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陈麦穗根本无心回答问题,只顾着嚼鸡腿,胡乱点头。

  “你也是。”女孩的背佝偻着,灰心丧气。

  耐心等到陈麦穗吃完,女孩又问:“你知道妖管局吗?”

  陈麦穗才不管呢,提起收好的垃圾就要走。

  “放心,只要你能帮忙,以后我都分给你食物。”

  闻言,她爬木梯的脚步犹豫:“幺什么?”

  “妖管局。”

  女孩解释,是管理妖怪的组织,听说妖怪遇到事情可以去妖管局求助。

  “妖怪?”

  陈麦穗捏紧手中的木把,环视四周,那总朝她呲牙的人犬齿锋利,神情癫狂地撞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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